“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明白,你是我家老爷买回来要给少爷成亲的。”男子不屑地回答道。
“可我听见了,你们家少爷死了。周礼有云,不得用活人配阴婚。”女子辩驳道。
男子瞪了一眼王婆子和那瘦弱的男子,轻蔑地回答:“哦?那又怎样?这些年来,成阴亲的可不止一个,这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再说你知道为何选在今日?一来鬼节至,鬼门开,正是好吉时。
二来,今日,大多数人去乞巧祭拜了,现下又快午时了,何人会知?难不成你还以为你有机会出去?
再说你是我王家花银子买来冲喜的,就算告到天王老子那也没辙。老老实实待着准备出嫁吧!”
“你们!枉顾王法!天理何在?”她气急,这群人果然要杀人灭口,好狠的心,她有些绝望。
“别挣扎了!”王婆子劝慰道。
“放开我!唔唔唔……”
被扯下的白布条再次被粗暴地塞回嘴里,恍惚间她被迫推搡着前进。
室外夜凉如水,大多数人今日已经尽兴,有的喝得醉醺醺地,有些想着明日还要上工,早早便歇下,大街上冷清得紧,来往的行人不过二三。
夜色渐浓,最后一丝微弱的月光也被雾气遮住,阴风骤起,吹得周遭的树木和门面发出声响,像极了鬼魅的声音。
忽然一支迎亲的队伍走在这清冷的街道上,虽是八抬大轿,但除了花轿没有一丝喜庆的味道,从轿夫到吹唢呐的,以及媒婆都是一身素面白绸缎,若不是那花轿和偌大的囍字,怕是与出殡无异了。
原本是象征喜庆的花轿如今却透着死气,晚风吹拂着烛光,忽明忽暗的烛光映衬新娘的脸与她麻木的神情放在一起,构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虽是多数人都歇下,但宋凝烟可是熬夜种子选手,不过才十二点,想着明日还有假期,她倒是一点不困,拉着露珠和云朝聊了好久,那两位实在是困得不行,催促着她赶紧回去。
宋凝烟只得作罢,跟着往回走,这下刚好碰见了这诡异的一幕。
“露珠,那边是迎亲的队伍吗?何故在午夜?怎的瞧上去阴森森的?”宋凝烟瞧着远处正往她这边不断靠近的队伍,戳了戳露珠的腰低声问道。
背着睡着的云朝的露珠抬头顺着宋凝烟指的方向瞧去,果真有一敲锣打鼓的队伍正朝着她们三人这边徐徐而来。
这会子功夫,露珠一下便清醒了过来,转头在宋凝烟耳边轻语:“七月鬼门开,这不是成亲,是阴亲。勿听勿视勿说。”
“阴婚?”宋凝烟的声音稍稍有所提高,她从前只听过,也不曾在意,如今亲眼见着了,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作为一个爱国敬业,核心价值观深谙于心的唯物主义者,此次的阴婚实打实的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看着她两个眼睛亮得如繁星,熊熊的八卦之火,那是一点也遮不住。
露珠不免有些哭笑不得,满头黑线,心下道:这娃脑回路怕不是与常人不同。
露珠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警告道:“不要乱来,这迎亲队伍马上就到跟前了,管住你自己。”
很少见露珠如此严肃,对上她那双略带警告又严肃的眸子,宋凝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只好放弃上前打探的想法。
眼瞅着迎亲的队伍越靠越近,又有露珠的警告在先。饶是她再好奇,宋凝烟也只得赶紧噤声,装作赶路的样子。
但她的余光可不闲着,好奇地打量着身旁正经过的花轿,在经过身侧时,打量的目光还越发大胆了,直勾勾地盯着花轿。
恰巧一阵凤吹起了花轿小窗的轿帘,露出了新娘绝望又麻木的脸,她木讷的看向窗外,眼里不带一丝生气。
可就在这一刻,宋凝烟好奇的目光与新娘死寂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新娘原本如一汪死水的眸子像是被扔了一块巨石。
她的双目瞪得老大,死死地盯着宋凝烟。她的眼神在宋凝烟看来很复杂,有激动,有不可置信,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兴奋?难道她和原主认识?
终于,这迎亲的队伍与宋凝烟他们擦肩而过,露珠心下稍稍松了口气,撞见人家配阴婚,怕是不吉利。
她深感心慌,于是她赶忙催促道:“此地不宜久留,阿烟,别看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今日这么晚了,被大人发现了,又有好一顿念叨。”
别看叶凌看起来高冷,若是真说教起来,堪比唐僧。
宋凝烟现在却沉在思绪中出不来,她想不通新娘为甚被绑着,想不通为何新娘要用那种眼神看她,那是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为什么她要有这种眼神?还有为何自己莫名觉得她亲近而熟悉呢?
露珠见宋凝烟没反应,便拍醒了云朝,将她放下后,上前推了一把宋凝烟:“阿烟,你在想什么?”
宋凝烟回过神来,认真地对露珠道:“现在离大理寺不远了,你们先回去,我要上前看个究竟。”
见她如此,露珠有些急了,拉住要跟上去的宋凝烟低吼道:“你疯了,不该管的闲事不要插手!这些配阴婚的人多数是死人与死人相配,要么是有钱人家买来即将没命的病人,之所以在半夜,就是因为不想声张,你要去插手什么?”
“不,不对!如果如你所说,新娘不该是被五花大绑的,嘴巴还被堵住,这里就不简单,况且我觉得她很熟悉,她仿佛认识我。”宋凝烟蹙眉对露珠说道。
这下轮到露珠愣住了,宋凝烟认识的不就那几个人吗?难道和她的身世有关?
方才,出于礼貌,她压根头都没抬一下,不知轿内何人,但看宋凝烟如此认真又严肃的样子不像是为了好奇和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