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已不是少年了,即便是千年,这双眼她生生世世也记得。
她很想再听他叫她一声仙女姐姐,十里一度以为自分别后便是天人永隔。
此刻虽无心,身体却如刀绞一般,眼睛一红,忍不住问道:“你还活着?”
“嗯?”
十里视线到了那人的胸口,一只手紧紧握着,抬起又放了下来。
想到自己今儿个早上起来照着镜子的时候,容貌早已不是当年了。
这一世她是轩辕十里,完完全全的另一人,没有美貌,没有天真,也没有了那时的灵气。
不怪他认不出她。
这么多年谨慎小心的性子很快让十里恢复了理智,再格外的喜悦也不能说出自己如今多么难堪。
能再看一眼这人,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十里也记不得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一想到曾经的种种,就逼的自己仿佛坠入了地狱一般。
十里退了一步,低下头去,忍着泪,说道:“公子莫怪,方才误食了仙草,口齿不清说了胡话。”
那人眉眼间都是笑意,只淡淡回道:“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本以为是我长相丑陋,入不了姑娘的眼,才吓到了你。”
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十里想到当初的毛孩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这般与女子开口的。
控制不住她又看了看,他分明是长高了许多,脸上俊美,眼中也有了温柔。
“怎会,公子说笑了。”十里余光看了别处,说道,“可是来游玩的?”
“你是如何知晓我不是神族人,是来游玩的?”
十里慌道:“看你穿着打扮也不像,况且今日瑶寻公主封神大典,各族的公子哥都去了,公子你可以去瞧瞧。”
那人回道:“实不相瞒,我就是为了逃出来才到了这洛虚镜,我本就不想去,是受了家父的嘱托,不得不去。”
“那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公主美貌是值得一去的。”
“公主美不美与我无关,只是你受了伤,我不能不管。”
十里躲开那人的视线,故意说道:“初次见面,就不劳公子费心,你……快去吧。”
“姑娘你真的是被我吓到了吗?为何对我如此恐惧呢?”
“不是的。”
十里满眼通红,又急又恼,眼泪打着转转:“公子要是不走,就留在这里看看花海吧,我走便是。”
那人皱了皱眉,回道:“是我冒犯了,不知说了什么话惹得姑娘伤心。”
“我身上有伤,疼的厉害,所以才哭。”十里苦笑道,“我不像公子是富贵人家,比不得了,如今衣物上都是泥土,你不要靠近我了。”
那人握紧了手中的扇子,突然开口道:“今日一定医了你的伤再说我走不走的事。”
十里转过身去,急道:“不需要,洛虚境可以治我的伤。”
越发是不太清醒,许是那帮人摔得太狠损了元气,现在又过于激动,到底是身子骨不行倒在了那人的怀中晕了过去。
只模糊的听到了一句得罪了便没有了力气。
那人抱着十里坐了下来。
解开十里腰带,脱去衣衫后才看见背上,腰上一片片的发红淤青还流了血,他眉头一皱,到底是什么人会下的了这样的狠手。
十里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身上也轻快了不少。
只是……发现躺在那人怀里时吓得立马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道:“我……我不是有意,我本来自己可以医好的,今日就不该来这洛虚境,偏偏遇见你!”
“当真不该来吗?”那人也跟着起身,揉揉肩膀,“我倒是觉得是一种莫名的缘分,明明第一次见姑娘,却好像……”
“不认识!”十里慌慌张张,忙着接过他的话,“今日之恩我记下了,既然不是神族人,也该回你的去处了。”
那人靠近十里,近了几步,问道:“为何觉得……你是有意赶我走?”
十里抬起眼睛,委屈道:“我只是怕耽搁了公子的行程,你好心为我医治身上的伤,万分感激,我已无大碍,放心便是。”
“虽然不知道姑娘经历了什么,但看着你十分的难过,我……无能为力。”
公子行了礼,要走时,十里犹犹豫豫,脚不听使唤的往前蹭了蹭,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何时还会再来?”
那人一时语塞,迎上了十里不舍的视线,不知所措。
“还来吗?”
“姑娘还希望我来吗?”
十里当真是几生几世都不曾这么折磨过自己,哪怕之前的日子再苦,都不如见到他时所有防线都功亏一篑。
这种喜悦比求得苟活还要绝望。
那人看着十里,不知怎的,仿佛能感同身受一般,心口隐隐的痛,又问道:“姑娘还希望我来吗?”
十里笑笑:“出了洛虚境,前面走走是东越城,神族最热闹的地方,你可以去瞧瞧,到了以后你可能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神族人生来就会一些小法术,派不上什么用场,你不必担心会伤着你,那你好走,今日一别,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