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遗宫常年都是黑暗无光的地方，桑芜因受不住日日寒凉便求着桐儿带她出去。

外面和风旭日，桑芜一坐便是一天。

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盯着一个方向发呆愣神。

“在想什么？”桐儿在她身后，给她披了一件衣服后，坐在了她身旁。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硬要出来看。”

“若你非要这么讲，我非要陪着一个傻子，我也并非是聪明之人。”

桑芜笑笑：“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我们都担心十里的安危，你不如去找她为好。”

“她不会有事的，她知道如何周旋，我想，你比我清楚十里有多想活着，你是她在意的人，你有事她会伤心，我不忍叫她伤心，所以我要看好你，你且放宽心，都会好的。”

“我自然知道她在意我，这几千年来我们从未分开过，我们也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喜怒哀乐，我真怕有一天我不在了，没人照顾她，没人逗她开心，该怎么办呢。”桑芜低头，伏在自己的双腿上。

“你不过是伤了眼睛，怎就如此悲情了？”桐儿不解，还觉得小姑娘有点可爱。

而桑芜是想到了她可能就要回到蓬莱仙岛守护万汐清了，从此不再踏入六界。

“你怎么了？”桐儿问她，“你莫不是想念你在神族的轩辕神府了？”

“那个地方，不值得留恋，十里在轩辕家过的并不快乐，小时候因生来无心被人嫌弃，后来有了很多的莫须有的谣言，但毕竟在那过了几千年的日子，我知道十里是有感情的，只不过是心寒罢了。”

“生来……无心？”桐儿皱眉，好似仅仅一瞬间就像被利刃穿透了心，这种窒息的疼痛仿佛是在提醒着自己当年亲眼所见娅姬失去了什么。

可是记忆太模糊了，久到桐儿也不确定到底哪个画面才是真实的。

好像是娅姬与殿下即将分别的时候，她想冲破重重阻碍，满身伤痕的只为和见到娅姬说一句对她不起，不过，天兵围堵将她缉拿，她没有见到娅姬最后一面。

“是，生来无心，怎么，你也觉得这是怪事吗？”桑芜故意问她。

“不会，我是想到这些人眼界小，造谣生事，人云亦云，不屑与他们计较，如此修行，怕是轮回多少世都做不了无上仙人。”

“仙界有什么好，我倒是希望可以做个凡人逍遥快活，有爱人，有好友在身边，即便人生几十年，我也愿意。”

“哦？”桐儿饶有趣味的笑道，“之前和十里闲聊，她说你心思单纯，不懂这世间情义，可与你畅谈的这几日，倒看你老成了许多，不像是十里口中说的不经世事的小姑娘。”

桑芜脸色暗了下来，伤神道：“懂不懂得又有什么关系呢，谁又能保证自己会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我看你的样子，不光是忧心着十里吧，你好像有很多事情都是你一人扛着。”

“无妨。”桑芜想了想，云淡风轻的回道。

天色昏沉，桑芜抱紧了双腿，晶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曾经令人心动的双眼也没有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