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得了最后的准许,沙哑的声音笑起来:“多谢主人。”
凌愠之眉尖耸动,没有理会他,转过身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好似多看一眼那个场面都会玷污他的眼。
在他转身的刹那,凌珩睁开了双眼。
可惜,他并没有看到那双眼中煽动的冷漠和讽刺。
那个黑影丑陋扭曲的身影现身在月光下,嘴角挂着的口水都清晰可见。
“小美人,让大爷好好疼疼你。”
那人靠近她的脖颈处,嗅着那股淡淡的竹林清香,看着修长白皙的脖子就要伸出舌头去舔。
舌尖伸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噗——”
刀锋割破血管的细微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凌珩立马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凌愠之耳尖一动,微微侧头瞥了一眼,看见那黑影压在凌珩身上,随即皱眉嫌恶的收回目光。
凌珩心下一松,将压在身上恶臭的身体推开,悄无声息地放在一旁。
“好了没有?”
凌愠之等了半晌,有些不耐烦地问。
没听到回答,凌愠之眼皮一跳,刚想转身,一把有些熟悉的刀贯穿他的身体。
巨大的疼痛感席卷而来,鲜血一下就浸湿了玄衣。
“你是太看轻我,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凌珩的声音在他身后平静响起。
凌珩本以为事情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她以为凌愠之会盯着那个魔教徒行事,没想到他竟然转过身去。而除了那一声细微的响声,她可以做到杀人没有血腥味。
“现在都流行打不过就下毒吗?”
凌珩想起了曾经不太愉快的回忆。
“还有,什么时候易容术成了江湖大势了?”
这个人的易容术比冯商秋还要高超,她甚至一眼看不出任何破绽,外貌,神态,眼神,无一不是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至于气味,他聪明地选择了一个下雨天,掩盖了身上的气味。
那人吐出一口血,大难临头还笑得出来:“黄粱刀,杀人于无形,如同黄粱一梦。看来江湖传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凌珩漠然地看着他凄惨的样子,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丝师父的影子,可终究是和记忆里的那个人无法重合。
“他从来不称这把刀为黄粱。”
师父常说,刀不是在手里,是在心里。
离了你的手,它什么也不是。
对江湖冠上的这个响当当的名号,他不爱听,也不爱叫。
在她拿到这把刀刚开始练的时候,他还常常“废铁废铁”的叫。
后来宗林悄悄告诉她,师父以前的老相好也叫黄粱,所以他才不喜欢这个名字。
她想起这件往事,忍不住笑了。
笑着笑着,鼻尖却涌上一股酸涩。
在那人夸奖她的黄粱刀一定比师父更厉害时,她就知道,他不是师父,她的师父永远留在了梁月庄,永远都回不来了。
不得不说,他扮的很像,温柔亲切的语气,粗粝温暖的指腹,他的每一次关心,都让她快要沉溺在虚假的梦魇中。
但是师父绝不会任她将他人性命视若粪土,说出“江湖上本就刀光剑影,容不得那么多优柔情义”这样的话。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透过那层皮囊看到他真实的面目,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
师父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凌珩一把将刀抽出,鲜血溅了一地。
“你不配成为他。”
那人咳了满嘴的血,眼里仍有疑惑。
“就算你识破了我的易容,那你为何没有中毒?”
他在抚摸凌珩的发髻时,手上故意沾了“飞红乱”。
凌珩勾了勾嘴角:“不如我先问阁下一个问题……”
“你和苏小小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