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轻璃依旧执着的在墓地种花,她希望自己的墓地一年四季都开满鲜花。甚至选了17岁那年夏天的照片贴在了墓碑上,让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
照片上的人戴着拳套,目光犀利,青春洋溢,是17岁该有的样子,是美好的样子。
沈君礼在不远处默默看着她忙活自己的墓地,就像曾经刚认识的那会儿一样,想她了就在不远处看看她,看她在做什么,看她对什么有兴趣有什么喜好,看她忙忙碌碌或闲成一条鱼不动弹的样子。
这一次,他看着她给自己整理墓地,忙忙碌碌,不亦乐乎。仿佛死亡不是一件值得伤心难过的事,反而变成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车里坐着一位姑娘,看着轻璃的背影满脸担心和忧伤。
“沈先生,我的再生细胞都没有通过动物实验成功,如何能用到她的身上?”
沈君礼看了她一眼:“我给你团队,给你实验室,给你资金,治好她,给你永久投资。”
姑娘默默地点头,难掩心中的激动。
他放任轻璃游走在三家医院,他只在远处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守着她。
他看着她进餐厅,喜欢坐在窗边看风景,发呆。吃的喝的,到离开也不曾动。他知道,她又在折磨自己,她想活生生把自己折磨死。他不知道的是,她厌食已久。
夜幕降临,她靠窗躺在摇椅上,盖条毛毯,旁边放杯牛奶。很惬意的一个夜晚,她想起曾经在沈君礼的半山别墅里也是这样的光景。那时候她相信他是她的光,他是她的希望。
现在想起,自己就是根蜡烛,他点燃了她,却又剪掉了她的灯芯,让她的世界漆黑一片,甚至无法发光。
月光轻柔,银色的光洒向大地,洒在轻璃身上。按预期的那样,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喉咙腥甜,嘴角溢出鲜血。在医院,沈君礼费尽心思调理的成效就这样在她的自暴自弃下土崩瓦解。
白月光清冷,轻璃擦了擦嘴角,拢了拢身上的毛毯,可真冷,心里更冷。
第二天,阳光明媚,她来到冰蚀湖,坐在长椅上看着湖里三五成群的天鹅悠闲的游来游去。这地方真美,她想,能安葬在这个城市也算是福气。
抬头,不远处两个熟悉的黑色身影进入她的视线。
是沈君礼深皱着眉头看着她,旁边站的阿绪,正伸长了脖子满脸关切的神情。换了是以前,阿绪肯定已经凑上去站在她身后了。曾几何时,他站在她的身后就像是她的守护神一般。
轻璃看着沈君礼的脸,深邃而明亮的眼,是她贪恋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就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她冲他俏皮的笑了。也就那样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不再看他们。
人之将死,就原谅了所有人所有的事吧,放过自己,放过所有人。
她的回眸一笑,让沈君礼心头猛的震了一下,是该开心还是该悲哀?那感觉就像已经过了几个世纪没有见到她那样俏皮的笑过了。
她自顾自的晒着太阳,最后一次感受太阳的温暖,感受这世间的温暖。
阳光普照大地,上午10点,轻璃住的酒店落地窗拉得死死的,没有一丝风吹草动。
按轻璃的习惯她早已经起床了,沈君礼知道,阿绪也知道。每一个清晨那个女子都会睁开惺忪的睡眼拉开窗帘感受阳光。
昨天,轻璃的回眸一笑浮现在脑海,沈君礼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阿绪,阿绪亦是发觉了情况不对!
两人异口同声“去医院!!!”在轻璃每天悠闲的时光中,两人都被她的假象蒙蔽了。
沈君礼拉开车门阿绪赶紧爬到了副驾驶把位置让给他“快打电话!”
阿绪心脏狂跳“对!打电话!”划手机屏幕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曾几何时他还想继续回到她的身后保护她。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轻璃就起床走了,因为之前天天都是九点准时醒来拉开窗帘,为的就是麻痹沈君礼。
她化了淡淡的妆,穿上了最喜欢的白色裙子,用白丝带束着海藻般的长发,怀抱一束白百合,推开了医院的门。
护士小姐再一次温柔的告诉她,可以放弃,可以继续。
她亦是很温柔的点着头,跟护士道谢。
美丽的清晨,鸟语花香,护士将药物注射进输液管中。
“推开这个开关,60秒,心脏就会停止跳动。”护士的声音很温柔,轻璃挑了一支百合送给了她。
护士抱了抱她,没有说话。临走打开了录像机的开关,这个机器会把她离开的画面全程记录下来。
轻璃安静的躺在床上,眼睛静静地看着旁边的百合。
沈君礼一路狂奔,撞毁了很多城市设施,甚至把盖文的爱车撞得几乎报废。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阻止莫轻璃的安乐死。她若是真的死了,他的下半辈子就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这时候才觉得,别人的看法不重要,只要轻璃在身边,辜负了谁都不重要,唯独不能辜负莫轻璃,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不重要,轻璃好他才是真的能好。
“莫轻璃!一定要等我!”他还没有给她幸福,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爱她!
窗边飞来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在外面来回踱步。
“啊伯?”她相信,那是啊伯来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