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此时当真是恼怒急了,把推开王当,却不想用力过猛,五大三粗的汉子愣是被他推了个大跟头,王当愣着起身便脸怒气地要与燕北搏斗,却听他寒声说道:“你等投奔燕某那日,燕某曾承诺,不会在任何时候令你们感到为我奋战而蒙羞,如今我的部下令我感到蒙羞又当如何?”
燕北撩开军帐,抬臂横指说道:“你去召集士卒,让他们在辕门内好好看看,我也会给我的部下个交代!”
无极城西大营的辕门外,士卒依照燕北的要求用木头搭起高台。
不过个时辰不到,城中百姓传十,十传百地聚拢了上百人在周围指指点点,将辕门外的街道堵地水泄不通。有些人知道怎么回事,有些人不知道只是见到这里的异状远远张望着,但无例外,这关系到占据城池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非常热衷看看。
而在辕门之内,收到王当消息的士卒也在营中向外张望着,人们总喜欢看热闹,何况士卒们无论是燕北麾下的黄巾余党也好,还是无极城原本的郡国驻军也罢,都想知道他们的上官会如何对待此次事情,这关系到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自然看得更为起劲。
待到高台搭起,燕北走上高台向四周百姓拱手,随后命人带上那名被麻绳束缚的队率,还将那受辱的民妇家人请到旁。
“燕某为如今城中的军侯,掌管着无极城的切。七日前燕某率军入城,曾向三老与县中长吏做出承诺,燕某的军士不会侵扰百姓而今日,燕某食言了。”
燕北揖到地,起身才对四周百姓说道:“燕某麾下队率对百姓做出恶事,侵占人妇、伤害百姓,按军法处置当鞭刑五十,我且问你,你可知罪?”
这名骚扰百姓的队率名为陈仲,也是个草莽出身的黄巾余党,早年曾追随王当纵横冀州行事乖张,而先今却被捆绑着跪在地上,披头散也没了先前在军帐中的神奇,低垂着额头闻言对燕北说道:“军侯何必再次羞辱陈某,既要处罚便来吧!枉陈某此前还为你卖命!”
事实上燕北如今不必回头,他猜得到多半军卒心中都是如此想法,谁都知道鞭刑五十是能打死人的,身子骨稍弱些许的好汉子也受不住鞭子狠抽上五十下。
更何况,在这及至寒冬。
“入城前燕某陈述军令时,怎不见你听?此时倒逞其英雄好汉?”燕北瞪圆了眼睛,声斥责,紧接着转头对百姓说道:“陈仲犯错在先,伤及百姓,明年将错过春种之时,因而燕某打算这样,由陈仲带罪耕田,燕某赔偿您家中的损失,并为您丈夫寻找最好的医匠为您的丈夫医治伤腿,在这段时间里,陈仲你要付出自己的诚意来弥补对他们家中的损失,您可愿意?”
燕北对收到骚扰苦主说着自己斟酌出的处理办法他很清楚,这件事个处理不好非但是他与县中的关系僵化,就连与麾下士卒也要完蛋。
“打完五十鞭陈某是生是死还未定,说这些有什么用!”
燕北眯了下眼睛,没有说话,待到老妇人扶着人妇止住哭泣拜谢燕北,他这才对众人说道:“鞭刑五十,是能将活人打死的刑罚。陈仲曾追随燕某攻城掠地几乎拼进性命,燕某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何况他是燕某的部下。”
此言出,原本统统赞赏的百姓顿时片哗然。
燕北却默不作声地卸去兜鍪,缓缓解开身上两当铠的甲扣,沉重的两当铠甲沉沉坠地出巨响,顿时惊得百姓停止喧哗。
紧接着,便见燕北又再度将身上带着花纹的精致犀皮甲解下,只留下素色的单薄麻袍。
“他是燕某的部下,燕某身为军侯却御下不言,致使下属做下如此恶事燕某即不能愧对父老之信任,亦不能将手下活活打死,既然如此。”穿着单薄麻袍的燕北面对着百姓跪坐于高台之上,将手中马鞭举起,高声说道:“便由燕某代部下受刑,至于生死,听天由命!”
“王当何在?行刑!”
“军侯!”原本脸怒意的王当此时愣在辕门之内,快步跑出来诧异道:“军侯,这可是五十鞭!”
“行刑!”
王当迟疑地接过马鞭,立在燕北身后却迟迟无法动手,此时无论台下的百姓还是辕门内的军卒都瞪大了眼睛,谁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结果,听说过与下属同甘共苦的将军,可几时见过代下属受刑的军侯?
最惊讶的是跪在旁的陈仲,此时脸上的桀骜已经完全不见,瞪大了眼睛对燕北说道:“军侯,属下愿意受刑,属下愿意受刑啊!”
“少废话,等苦主伤愈,来年春天若无法原谅你,我便命人将你捆住,让苦主剑刺死你!”燕北回头望了王当眼,下令道:“还愣着做什么,行刑?”
王当神情复杂地挥动马鞭,麻布袍当即裂出道血痕,皮肉之音响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