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我……刚去一趟茅厕,结果回来时发现原本擦手的那块帕子似乎丢了。回头去找了下。”
菜娘抱怨道:“都这个点了,该送饭去了。一块帕子罢了,回头再去库房领一块就是。”
“诶,好,好。”她唯唯诺诺应了声。
“对了,以后楼主和柳姑娘还有杨大夫、孟司主的饭菜就你送了。”菜娘的眼睛里有神往和嫉妒。
“诶?”
菜娘面无表情:“这里你没来过,不大熟悉。这三人住所连在一起,从大路走再拐个弯就到。你是新人,孟司主怕你夜间在这山庄里头迷了路。”
“哦。”雨燕垂下头,眸子里划过一丝窃喜。
菜娘折身回厨房。雨燕跟在后头:“左边灶台上炖着的那一小盅药膳就是楼主的。哦,还有旁边几个刚做好的热菜。你先把楼主的送过去。”
“好。”雨燕应了一声。
正当她收拾碗筷的时候,却听见菜娘幽幽叹了口气:“杨大夫前几日刚亲自掌勺,怎么才停了两日又……”
“杨大夫也在楼里做饭?”雨燕脑海中这个老头脾气暴躁的很,连楼主见了他都“发憷”,大家也都很敬重他,遂甚是惊奇。
菜娘恹恹地摇摇头:“那倒不是。杨大夫只负责楼主。他一般不下厨,要他洗手作羹汤……除非楼主他……”
她豁然住口:“你先去送饭,有些事儿我有机会慢慢和你说。”
雨燕眼珠微微一转,没说话,端着雕花木盘便去上菜了。行至诗梦院落附近,她四下看了看,忽地伸手揭开汤盅盖子,手指在边沿轻轻敲了敲,随后端起来微微晃了晃。接着,她又在饭菜上也做了些手脚。她脸上浮现出一种志得意满的微笑,端着食盘的姿态更加恭敬。
“楼主,您的晚膳。”
没听到诗梦说话,却是柳芊芊一脸高傲地开了门,睨了她一眼,随后走过来接过她手中东西:“你下去吧。”
“……这。”
“我说下去。”柳芊芊冷淡道,“我来服侍师父。”
“是。”雨燕垂首行礼,嘴角暗暗浮起一抹冷笑。
她放缓了脚步走出去两米后,听到屋门关闭的声音。雨燕停了下来,悄悄折身回屋前,暗藏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地探头打量着纱窗剪影。
一个高挑而消瘦的身影在另一个身材姣好的身影的搀扶下,缓缓走到桌边桌下。莆一被热气熏到,他以手抵唇咳了好一阵子。
“师父,你……要不要叫杨大夫过来。”
“不必了。”诗梦哑着嗓子,气息虚浮,他搅动着那碗汤中,微微偏侧过脸,似乎想看看窗外……
“要不要开个窗透透气?”
诗梦摆摆手,扭转回脑袋,舀了一勺汤羹:“算了。芊芊,你也坐下吃吧。我没事儿,还没到要人喂饭的地步。”
“好。”
柳芊芊说着,给诗梦打了一碗饭,给自己又打了一碗。
雨燕看着纱窗上那个身影,怎么都不把饭食送到嘴里,不免有些紧张和焦急。盯着那窗户更是目不转睛。
诗梦缓缓将汤喝进嘴里……
柳芊芊刚扒了一勺子饭塞口中……
诗梦喝下第三口汤了……
雨燕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咳咳咳咳。”诗梦霍地一呛,猛烈地咳起来,整个人都躬身伏在了桌子上。
柳芊芊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替他拍背顺气:“血!师父,你,你又吐血了!落木萧萧居然如此厉害!”
“我没事。晚些悄悄去找杨大夫。别给其他人发现了。”诗梦微微抬了抬下颚,眼角斜瞥了一眼纱窗,眉目间隐隐有诡谲笑意,“快吃饭吧。杨大夫做的饭菜,凉了更难吃……”
雨燕看到此处,心中似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急忙赶回后厨,端来孟良和杨大夫的晚饭,面带笑容地给他们两个送过去。
菜娘偶然间瞥见她的表情,只当是见了诗梦,被他夸奖了所致,心下怅然更是明显,不由自主地又叹了一口气。
杨大夫看到雨燕的时候板着脸,很不悦地说了句:“怎么才送来?再晚老夫都该睡觉了!”
雨燕被唬了一跳,立马低眉顺眼道:“今日楼主传膳比较晚。我便忘了先将您和孟司主的先送来。”
“好了好了,去吧去吧。”杨大夫似乎真的饿了,端起饭碗夹了一筷菜便也不管旁人在不在就开始吃了。他多年的习惯导致直到此刻都是小小口米进嘴,随后就要拿帕子擦擦嘴巴。
雨燕心下腹诽,好洁癖的怪老头!
她将东西送直孟良院子的时候,孟良正在练拳。乍一见她,顿时眉开眼笑,朗声道:“小姑娘,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得自己去厨房找些吃的了。”
雨燕有些羞涩地偏转开头。忽地,手上一轻。再抬头时,只见孟良端着饭菜,哼着小曲喜滋滋地进了房间,门也没关,急急坐下就大快朵颐起来,还被呛到了好几次。
哼雨燕的眼角划过冷笑。
——————————————华丽丽的分割线——————————
王福客栈。
东面一间厢房的窗户下坐着一个人——靛色劲装,镶了宝石的腰带,金丝护腕。眼睛上一道骇人的凶恶疤痕——正是木萧萧。
木萧萧展开刚得到的情报看了看,随即合上,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刹那粉尘飞扬。站在不远处的杀手头目脊背随之泛出屡屡冷汗。
“咳咳。”木萧萧阴沉着脸咳了两声,缓缓道,“他比我伤得重,眼下又饮了毒。不消几日,你们便可以行动了。”
“是。”
“此地那些个门派退得也差不多了……”
“月影楼精锐又都不在山上。”木萧萧的脸上浮现出残虐的笑容,“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明白。”
“这里已无我需要关照的事情。”
“对了。”他阴恻恻补充了一句,“教主已经吩咐,这是‘生死命令’。”
杀手头目咽了口口水,声音逼紧:“是。”
“可是……”
木萧萧沉下脸,轻蔑地瞥了眼他:“没有可是。一个被下了毒的重伤之人你也捉不到?可见这当初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骤雨剑……也不见得怎么样嘛!莫非这排名放了水?”
杀手的脸色憋得如同猪肝,却偏生不好发作。
“额”他的颈脖转眼就被捏在木萧萧的手掌间,“拿下诗梦或者死。听明白了么?”
“是,是……”
木萧萧倏然松手:“滚吧。”
那人又恨又恼,却也极怕木萧萧,神色复杂地单膝跪地,左手按住右肩,低头道:“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