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遵是笑着直点头,“你小子真是深谋远虑啊!”
这一点他一直很佩服张斐,有着与他年纪不符合的谋略。
许止倩问道:“可是我之前安排好的是,以此来逼迫朝廷查出真凶,若是官家支持你,会不会直接打赢了这场官司。”
许遵摆摆手道:“这决计不会,如果直接判张三赢的话,这会令朝廷颜面尽失,大臣们也不可能会答应的。官家可能会在此桉过后,再支持张三的说法。”
张斐笑道:“那就让他们再争一会儿,等到他们都各取所需之后,再将那冯七、大牛,龙五往开封府一扔,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知道这场官司还需要发酵一下,因为有人需要从中得到一些东西。
…….
那许遵刚回到家不久,王安石也乘坐马车回家去了,反正这老头总是要站完最后一班岗再走。
“恩师,这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啊!”
吕惠卿神情激动地说道。
王安石笑吟吟道:“此话怎讲?”
吕惠卿道:“如果祖宗之法是防弊之政,那么当下的弊政都应该马上改正,这不正好给恩师提供了改革变法的理由么?关键这对陛下也极为有利,故此陛下也一定会答应的。”
要知道历史上王安石变法,首先一点,就将祖宗之法给否定了,这也令他被儒生们是口诛笔伐,甚至还影响到他的历史地位,如今张斐这么一弄,祖宗之法是绝对支持他变法的。
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在公堂之上,他是非常亢奋,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他是以胜利者自居。
关键这确实令皇帝受益,而他变法,也需要皇帝的支持。
此时此刻,真是太美妙了。
王安石抚须呵呵笑道:“是呀!张三小子,果真没有令我失望。”
吕惠卿点点头道:“不瞒恩师,之前我还对那小子有些担心,如今看来,他的确是站在恩师这一边的。”
王安石点点头道:“如此人才,可不能放过呀!”
说着,他又向吕惠卿道:“对了!你得赶紧将募役法和均输法制定好,相信时机很快就会到来了。”
吕惠卿点头道:“恩师还请放心,学生也绝不会令恩师失望的。”
.....
王安石这边有多么高兴,保守派那边就有多么沮丧。
这个结果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怎么会打成这样。
回想起来,就如同噩梦一般。
唐府。
“那小子分明就是跟王介甫一边的,瞧瞧王介甫那激动的样子,显然是早有准备。”
吕诲气得在厅堂内,来回踱步,愤愤不平地言道:“他王介甫真是不自量力,那些富人的税,要是真那么好收,又岂轮得到他王介甫来收,若是收不上来,官员们交不了差,不还得逼着百姓交,这简直就是他一厢情愿,异想天开。”
唐介瞧了眼司马光,道:“君实啊!我也觉得献可说得很有道理。自古以来,朝廷增税容易,减税难啊。王介甫说是为穷人着想,但到底也是变着法增税。
一旦这税涨上来,想要再减下去,更为艰难。
先前献可说得不错,为何当今差役法会变得如今这样,不也是逼得上等户服役,他这是以毒攻毒,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司马光皱眉道:“你们如何看待张斐所提到的祖宗之法?”
二人神色一变。
唐介低声道:“老夫不否认张三说得很有道理,这也是太祖太宗之本意,但如果将这祖宗之法归纳为这一条,到时我们拿什么理由规劝官家。”
吕诲道:“为什么张三会这么说,难道君实还看不出么?他这是希望用祖宗之法给王介甫提供变法的理由。”
司马光又问道:“二位以为王安石之前所提到的政策,是良策,还是弊政?”
“必是弊政!”
吕诲是斩钉截铁道。
之前王安石还没多说什么,今儿一说,他是更加坚决的反对王安石变法。
司马光点点头道:“那祖宗之法是支持他变法,还是反对他变法?”
吕诲愣了愣,道:“你的意思?”
司马光叹了口气:“目前看来,官家是意已决,想要阻止王介甫,我看已经是不可能的的。民意也希望朝廷能够做出改变,既然如此,何不让王介甫试一试,若是良策,那咱们就向他认错,可若是弊政,那也绝对不能由着他胡来。”
吕诲嗨呀一声:“庆历新政至今可还阴魂不散,当时朝廷分裂的状况,你也是清楚的,那是多么得恐怕,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国家若是给王介甫搞乱了,你有把握能够恢复么?”
司马光瞧他一眼:“我现在就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
皇宫!
夜已深。
赵顼站在书桌前,挥洒着墨水。
“陛下,已经是三更天,该休息了。”
掌灯得宦官在旁小声提醒道。
赵顼不语,又写得片刻,才将笔放下。
但见其笔下,是一本书籍,书籍的第一页,有着一段墨迹未干的话。
正是太宗的那道诏令。
赵顼拿着看了好一会儿,摇摇头道:“放在上面,似乎显得不够庄重。”
又向掌灯小宦官言道:“再去给我那一本《宋刑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