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雨透过车窗玻璃,看上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不断地在眼前急驶而过,带起阵阵风浪。
秋天,大地一片萧条,雨水洗刷过的天空,像大海一样湛蓝。朵朵白云犹如扬帆起航的轻舟,在水面上慢悠悠地滑翔;成行的大雁,像胜利进军的战士排着整齐的队伍,展翅南飞,勇往直前。
在田间公路上,一辆辆农用车来回地奔忙着,有的往自己农田里运送农家肥,有的运送麦种。有的农田里已经开始撒麦种,有的还在耕地,田间地头竖起了一个个高粱和玉米桔梗的垛子,宛如一座座黄色的小山。
山坡上,白杨树上的叶子已经泛黄,有的随风纷纷扬扬地飘落,有的却顽强地随着秋风在摇曳。只有松柏的叶子,依然在秋风中存留着一点惨绿,也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太阳也无精打采的高悬在蔚蓝的天际,阳光透过淡薄的云雾照射着人间,却失去了往日的灿烂与温暖。
小雨看着,想着逐渐感到有些困乏,就闭目养神。
快到春江区时,电话突然响起。她拿出电话。一看是婷婷打来的,急忙打开接听键就听到“妈妈。你快回来吧?我外婆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呜呜-,大夫说很危险,正准备在做手术。”
小雨听到婷婷的呜咽声,立马紧张起来,心脏就像被万只蚂蚁在啃噬,急忙问“什么时候的事啊?”
“昨天晚上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本来还没什么事,今天外公叫她就不能说话了。”
“好的,我马上就回去。”
小雨收起电话。一看已经十点半,飞机是赶不上了,对李红说“开快一点,孔妈妈住院正在做手术,我们尽快回京城。”
李红说“好的,你别着急,我们和田慧轮流开车,会尽快赶回去的。”
小雨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心里更是忐忑不安,想着孔妈妈那和蔼的笑脸,对自己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如果这么离开,对自己是多么大的遗憾,还没有为她尽孝心,想着想着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流下。
不久前自己还和治国说,景区做好后就开始守业,留在京城了给老人们尽孝,也照顾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可是转眼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期盼上苍千万让孔妈妈尽快好起来。
李红从后视镜中看到小雨在流泪,安慰道“姐,你别急,我们京城有最好的医生,不会有事的。”
小雨哭着说“婷婷那边都急哭了,看来是很危险,妈妈今年七十三了,这是一道坎。但愿苍天保佑,一切安好。”
李红也不知如何安慰了?老人上了年纪,一直以来身体就不怎么好。既然说要做手术的确让人担忧。想到这里,她 加足了马力,两手抓握紧方向盘,心里不断在想,要快,要安全。
在休息区,她们停车加满油,也无心吃饭。田慧开车很快又上了高速路。
田慧看到小雨眉头紧锁,一脸的凝重,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专心开车,不断地超车,几乎把车开出火箭的速度。
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京城,直接开到医院。
田慧刚停下车,小雨就匆匆地下车,奔上医院的大门,乘电梯上到手术室那层楼。
这里她曾经来过两次也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特别熟悉,那是父亲过来住院做手术时。走出电梯就看到在手术室门口,已经站了许多人。
婷婷的肚子已经隆起,看到小雨快步走过来 哭着说“妈妈,外婆进去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小雨把她拥在怀里,温情地抱了抱说“别着急,等等再说,不会有事的。”
看到孔老,治国,钱老夫妇和孔娟夫妇,还有几位自己不认识的人 。大家也都看着自己。看得出,他们每个人的心理都是忧心忡忡,脸上也都写满了担心。
小雨走到孔老爷子的面前,喊道“爸。”
老人家一脸的凝重,知道小雨自从接到电话,才不但三个小时就赶回来了。脸上还留有泪痕,轻声安慰道“不用担心,做了检查,不是太严重。”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黄大夫疲惫地走出来,对孔老说“血块都取出来了,基本稳定。我们都会留在这里看护的。大家都回去休息一下,在这里你们也帮不上忙。”
大家看到孔老太太被我和医生与护士推出手术室,来到一间隔离病房的观察室。
小雨对孔老说“爸,你们都回去吧,我和孔娟留下就可以。”
孔老看着钱老夫妇与婷婷,说道“好的,我们回去,等晚上让治国和明宇过来接替你们。”
婷婷来到小雨身边,小雨说“有我和你小姨留在这里守着,你放心吧。回去好好休息,身子不方便,明天就别过来了。”
婷婷微微点头,自从看到妈妈回来,心也特别踏实,也随着奶奶和爷爷离开了。
在观察室外,孔娟对小雨说“昨晚十点钟,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没什么事就休息了,今早就感到不好受,吃过饭就上床躺一会,过了一个多小时后,爸爸问她要不要喝水,结果怎么也没有反应。”
她们都沉默下来,看到老人家的头上包着纱布,鼻孔扎着氧气管,还有心电图的测试,手上打着吊瓶,感到特别揪心。
尽管她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情景,看到一向温和,慈祥的孔妈妈正在经受着病痛折磨,眼框里溢满了泪水。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老人尽快好起来。
自从与她成为了母女,十几年来,自己总是忙忙碌碌,每年回家的时间都很少,其实,自己不需要这么拼命地挣钱。一家人能相依相守,过得幸福安康就好。等有机会,自己就会捐出一部分钱,希望能够为孔妈妈祈福。
孔娟拉着小雨坐在走廊里的长凳上, 李红和田慧给他们每人端来了一杯热水后,也坐了下来。
气氛特别压抑,四人都保持着沉默。在每个人的心里却是风起云涌。
小雨在心里期盼着老人尽快起来,希望这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更希望尽快恢复到以前那种平静的生活中。
今后的生活,哪怕是无聊的在阳光下打盹,哪怕是紧锁眉头与人吵嘴。甚至抱怨面前的饭食不怎可口,哪怕这才生活的音符,也是的人间的味道。
在夜幕降临时,孔娟让李红和田慧回家。最后田慧让李红回去了,因为她回家也是一个人,想陪在小雨的身边。
小雨也没有反对,送李红到电梯门口,对她说“你回去后,给海平他们打电话,有事只能发微信,告诉他们我回京城了。没有急事别给我打电话,春节前就有大卫和晓明处理那里的事物。”
李红明白她的意思,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接电话,恐怕打扰了病人,就说到“好的。”
在六点时,除了值班的医师和护士逐渐下班离开,小雨通过窗子看到黑漆漆的夜空清冷而孤寂。她脑子空洞洞的,心理就像乌云压顶,使她感到喘不上起来。人道七十古来稀,老人家,如果能闯过去这一关,就是最大的胜利。
她仰望天穹,对着天空虔诚地祈祷:假如这次孔妈妈闯过鬼门关,自己那怕多么辛苦再也不会去抱怨,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尽量去容忍。不但抱怨,孔爸爸为了海平他们算计自己,让自己成为背锅侠;也不再抱怨,老爸叫自己臭丫头,那怕自己白发苍苍。
突然,她的电话响起来,小拿出电话看到是酒店孔令华的电话,打开接听键就听到他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说道“姑姑,我知道你回来了,现在我就在医院的楼下,你下来一下吧?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小雨知道一定有大事,要不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打扰自己,就说“好的。”
小雨没和孔娟说,悄悄地下了楼,看到孔经理站在角落里。
他看到小雨后,马上走上来,把小雨拉到医院的花园里,低声说:姑姑,我知道大奶奶住院了,你一定会回来的。孔娟姑姑家的弟弟郑辉,在我们酒店有个房间,是他包下来的。经常带着女孩子在那里过夜,有时,他的朋们也带着女朋来酒店过夜。
他警告过我,不能和任何人说此事。可是昨天傍晚,他带来的女孩出了事,他告诉我后就跑掉了。我把那女孩送到了医院进行了抢救。我没敢送到大医院。”
“怎么?有生命危险吗?”小雨听到后,就感到头皮发麻,一阵的惊悚,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危机接踵而至,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当时非常危险,我怕弄得动静太大也没敢叫救护车,自己开车把她送进了医院,经过检查,那个女孩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流产后大出血。做过手术后就在医院里,我刚从酒店回来,他让我给她取回手机。”
“这个女孩跟他多久了?”小雨被震惊得无以复加,满脸的黑线乱窜,按下愤怒的情绪问。
“来过很多次,有时候是别的女孩。”孔经理看到小雨那满脸的寒霜,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是第一次见到小雨如此愤怒,总觉得随时都会爆发,银牙喓得咯咯作响,好像要愤起暴打自己一顿的样子,吓得向后挪了一步。
沉默了许久,小雨才平静下来,冷冷地说道“你把她 转到这里来吧,就在普通病房,过来后给我打电话。别声张,你就守着她,千万别让她报警,我想办法处理。郑辉的那间客房没有动过吧?”
“是,还没来得及 ,是2032房间。”孔经理心虚地说。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是有责任的,严重了就饭碗不保。其实早就该告诉她的,这样自己也不会这么被动,有种对她不忠心之嫌。
小雨从他手里取过手机,说道“你先不要告诉她手机的事情,就说还没回酒店。”
小雨回到孔妈妈的病房门口,看到孔娟正在朝病房内张望,大夫走出来对小雨说“你们可以回家了,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病人还的七八个小时后才能苏醒,这里有我们看护。”
她们回到休息室,小雨喝了口水,平静了心绪,问孔娟“郑辉工作多久了吗?”
孔娟早就看出小雨回来就黑着一张脸冰冷地吓人。听到小雨这样问,还认为在这里没见到小辉生气才问的,就说“工作两年多了。”
小雨就明白郑辉的一些事情,家里人都不知道。心想一定得让她见证一下自己儿子的所做所谓才行,以后,他两口子知道了也不会怀疑。等有时间也得和郑辉谈谈了,真是没有担当,出了事就一跑了之。
在八点钟,小雨接到孔经理的电话,就对田慧说“你先留在这里,我们有点事,回来后你就回家休息。”
小雨要来车钥匙就拉着孔娟离开了。
2
下了楼,孔娟心里有些慌乱,问“姐,去哪,这么神秘?”
“去酒店,那里出了点事情,你也过去看看。”小雨冷着脸,淡淡地说。
孔娟什么也没说,心想却抱怨着‘妈妈都这样了,还是你的生意重要,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看来也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心里虽然不痛快,无奈还是跟着上了车,也想去看看,这位被称赞为有情有义的大姐姐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小雨开着车也不想说话。心想老太太长病会不会和郑辉有关呢?怎么会这么巧?事出反常必有妖,郑辉不会不知道外婆住院的事,一定是不敢面对而已。
来到酒店,小雨从服务台拿了房间的钥匙,两人乘电梯来到二十层,打开房间的门一股潮湿气夹杂着血腥味扑鼻而来,床上的被褥还有大量的血渍都已经发黑。
孔娟看到后吓得停住了脚步,惊恐地问“这是怎么了?不会出人命了吧?”
小雨忽视了她的问话,走过去 掀开被子,还看到了一个男性电子器。就感到一阵的反胃,心里气的就像骂娘。紧蹙着眉头回眸看向孔娟,真想问问,她如何教育的孩子?
孔娟看到小雨那冷峻的目光,就像两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只刺上自己,吓得打了个哆嗦。知道她不是针对自己,是因为内心愤恨才表现出来的,也愤怒地说“人渣,混蛋!就该报警抓起来才行。”
小雨听到孔娟的话,也知道现在只能把事情压服下来,再从长计议。
她把那些污秽的东西连同被子,用床单包裹起来,看到棉褥子上也有血渍,就直接把褥子也一起卷成捆。然后又把房间里的角角落落检查了一遍。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打开电脑,看到里面有很多黄色的三级片,全都不堪入目。
孔娟也都看到了,眉头也拧成了一个川字,厌恶地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绝对不是电脑里面的,肯定是买回来的光盘。”
小雨也无心搭理她,赶紧把那些都删除,重新格式化,然后和孔娟一起把电脑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回来后又把衣柜,和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直到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把床也给推到门口。才提着那包铺盖和孔娟离开,乘电梯下到停车场,把东西放进车子的后备厢里,房门的钥匙也没还回去,就开车离开了。
一路上,小雨心里别提多么恶心了。冷着脸几乎都要把周围给冻结起来,孔娟看到小雨如此冷峻的表情,又惊,又怕,心里怦怦跳得厉害,也不敢再说话。
车子行驶在高楼林立之间的道路上,寒风呼呼地刮着,就像要把车子给掀翻。小雨开着车,一栋栋楼房一闪而过,她此时的心情更加烦躁。
发生这样的事情,还不能对别人说,只能自己去烦恼。老人还在病房里,危险期还没有度过,自己绝对不能乱了方寸,一定把事情处理好,能用钱来解决的事情,就不算是大事。看来只能破财免灾了。
回到医院,小雨看到孔经理正在门口等着。小雨让孔娟回去照看母亲。就和孔经理来到妇科病房。
小雨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躺在病床上紧蹙着眉头,闭着的双眼里流出两行清泪。
大夫走过来厌恶地看着小雨和孔经理,心里不知问候了他们的十八代祖宗多少遍?冷嘲热讽地说“做得太过分了,都怀孕了还做这样的事,如果处理得不及时就一辈子不能生育了,禽兽不如!”
小雨只是咽了一口苦涩的口水,低眉垂眸默默地承受,躲避着那如利剑一般锐利的眼光。直到大夫愤怒离去。
小雨低声问孔经理“你是从哪里找到她的手机的?”
“在窗子上。”孔经理很随意地说。
“是不是银屏朝着床铺?”小雨低声地问。
“好像是吧?”他有些含糊地说。
“你没打开看过吗?”
“没有。”孔经理很肯定地说。
“你幸亏还没有交给她。你难道不担心这里面有证据吗?”小雨满脸的黑线,愤怒的低声责备道,“他们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前说过,我们的酒店不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孔经理听后也很后悔,心想,郑辉一再叮嘱,绝对不能告诉的人就是你。这样的事情哪个酒店也会有,只要不出事,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那知道自己会这么倒霉呢?
小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过后,对孔令华说“你照着这款手机的品牌,再去买一部回来交给她。就说她的那部手机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又买了一部赔给她的。”
半小时后,孔经理把新买的手机交给小雨,孔经理还带来一个手机卡。
小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糊涂,有了卡,万一她再打电话找人怎么办,别人才不怕把事情闹大呢?
对孔经理说“你去酒店提出五十万元,买个旅游背包把钱装进去,再把我车里的东西扔到医院的垃圾箱里。那间客房先不要住人了,多点上一些熏香,把窗户都打开透气。把酒店的摄像头三天以内的都删除。明天一早带着钱过来。”
孔经理答应后,就匆匆地离开。
小雨又朝病房里看了看,把原来的旧手机外面保护壳取下来,安放在心手机上。又通过值班的护士,找来了一位陪护,每天给她了五百元钱,让她专心守着这个女孩。
回到老太太的病房,小雨和孔娟坐在走廊里的长櫈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郑辉的工资一定不够花的,每个月和你要多少钱?”
孔娟无精打采地说“唉!别提了,这个臭小子,每个月都花十几万元,光车就买三辆。现在的孩子生活的奢求实在是太高了,前些日子,他和我要钱,我没有给他。”
小雨心想,看来还是钱惹的祸,假如没有这么多钱供他挥霍,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花花肠子。犹豫了一会又问“找女朋友了吗?”
“他说正谈着,可能都花到这上面了?就因为这个,我也没说什么。现在谈恋爱到处都得花钱。女孩子们都是在相互攀比,也是欲壑难平,听郑辉说,上一个女朋,光给她买首饰就花了三百多万,还是不满足,最后还是分手了。”孔娟淡淡地说。
小雨心想,郑辉的话有多少可信度还待商榷,又想左拥右抱的泡妞,又想在朋友面前耍酷,哪一样也是得用钱做铺垫。买了三辆车,至少也得近千万,普通的车肯定不会买。说不定去年的分红,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每个月花几十万,与挣几十万能一样吗?
在十点时,治国和郑明宇来到,让她们俩回去吃饭。
她们也没说什么都站起来,小雨又走到病房的窗口,向里张望,知道老人家正游离在生死边缘,可是,事急从权,只能为他老人家的外孙惹得麻烦先去善后了。
就和孔娟一起下了楼,小雨让孔娟先回家,自己要留在医院去看望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