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黄贺带着萧睿离开了商行总部。
进去的时候才过午时,出来一看,繁星满天。
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夜色在青石板上流淌。
潇睿感叹道:“什么时候,这骊山的官吏,才能如天上的月亮一样清正廉洁。”
潇睿这些时日,一直在协助黄贺处理骊山的政务,县内的蝇营狗苟,不能说全部知道,百分之七八十还是要经过她的手。
像大娃、西亭志、韩春这种人她着实见了不少,可是她并没有少见多怪,她认为这是骊山官场的正常现象。
都说秦国刑法严明,律例清晰,可就算是那样,秦国的官员该贪污还是贪污,该收礼送礼还是收礼送礼,并不会因为受贿被杀头就不收。
可现在轮到骊山,轮到她的主人当家作主,她就希望这种事情杜绝,骊山可以成为和秦国不一样的地方。
潇睿虽然只有十七岁的年纪,但是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情,比普通人活到八十还要多。
黄贺讲潇睿拥入怀里,笑呵呵的说道:“如月亮一样纯洁?你看,月亮虽然光洁,但只要仔细看,或者用望远镜看,还是能看到上面的斑斑点点,人们常说这些斑点是月亮上的宫殿,其实就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皎洁如月亮,都会有污点,更何况是父生母养的人呢?只要是人,就有欲望,就会如野兽一般行事,只不过我们沐猴而冠,有了文明,有了道德,有了法律,有了礼义廉耻,这些规矩约束着我们不得不掩藏内心的恶。”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这是古人对人提出的要求,从古至今,能做到这一点的,不出一掌之数,人这个东西,太复杂了,就算是你自己,也未必能了解自己。”
黄贺没有回答潇睿关于贪官污吏的问题,但是潇睿却听明白了,“主人,不管别人如何,奴婢对待主人的心始终如一。”
黄贺带着潇睿回到了府邸,“那我就希望潇睿可以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
第二天一早,西亭志、韩春的供述就呈到黄贺案上。
潇睿站在黄贺身边,自然可以瞧见笔录上面的内容。
韩春:大仙元年十二月,购买越女十名,送至大娃府上,大娃准许其进入商行;大仙初年二月,安排白夷女子接待大娃,获得商行大唐管事一职;大仙初年三月,宴请商行总部……
韩春的供述,足有六页a4纸,记录了韩春从何时通过何种方法进入商行,进入商行后,又是怎么通过钱色贿赂,火速提拔,最终坐上商行总部大堂主官的历程,精彩程度,完全可以写一部小说。
小说名黄贺都想好了《官场风云之我在骊山步步为王。
“这个韩春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居然根据商行里面主官的喜好,分门别类建档,然后利用他们的小爱好逐个击破,还搞了一次华胥镇盛筵,这不就是妥妥的拉帮结派,搞小团体吗?还懂得利用团建的机会,让大家放下芥蒂。”
“男人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韩春这家伙是除了不扛枪,其他都干了,顺便把大娃这些人都拉下水,整个商行总部,除了个别的几个人,几乎全部沦陷。”
黄贺拿着韩春的供述翻看,越看越觉得韩春此人绝对是个社交高手:“要是再让韩春搞几年,恐怕他能当上商行的行长,毕竟现在商行的那些大主官,以前可都是啥也没见过的泥腿子,哪能经得起这样糖衣炮弹的轰炸啊。”
许多贪官污吏,看他们的历程,很多都是贫寒子弟,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成名天下知,进入官场后,靠着出色的能力,走到重要的岗位,但是他们无法忍受贫寒的过去,对于花花世界没有丝毫的抵抗,很快就被大商人、下属围猎,最终饮恨收场。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们之前太穷了,没有见过世面,所以对待新奇的东西,总是有一种好奇心,想要尝试,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喜欢尝试。
从古至今,永远是最聪明的一撮人出仕。
老百姓看到贪官污吏就觉得这群人肯定一点能耐没有,是一群废物,酒囊饭袋,可是他们不知道,就是这群脑满肠肥的人,当初可都是状元、探花、榜眼、传胪、两榜进士,哪一个不是天资纵横、哪一个不是熟读经书?
但是学识跟道德的确没有太大的关系。
许多人目不识丁,也能知道忠孝仁义信,许多人读了一辈子书,也只会贪污受贿,声色犬马,草菅人命。
潇睿恨铁不成钢道:“我看大娃挺老实忠厚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居然,居然……”
潇睿有些说不下去,因为她看到一群人开种patty,她一个女孩子,总不好意思说出口。
黄贺笑道:“食色性也,这是人生大事,但不是全部,大娃他们,就是苦日子过多了,一尝到甜头,就把持不住自己。”
黄贺露出一个男人都懂得微笑,
“但是理解归理解,这种以权谋私,权色交易的行为,还是要严惩。”
“韩春就发配到钢铁厂,跟此事有关的官员,全部下放到蓝田去给我挖矿。”
“他们不是喜欢美女、喜欢金钱吗?我就让他们去一个没有女人,全是金钱的地方,每个人都要给我赚够贪污受贿十倍以上的钱,才可以刑满释放。”
潇睿闻言,与站在一旁的英布对视一眼。
她知道这群贪污犯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矿山的工作量极大、任务重,根本就是九死一生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