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老头躲在稻草堆里,一直等到外边没了动静,这才颤颤巍巍地互相搀扶着,向着杨新炉在金陵城的宅院走去。
“杨新炉,以后老夫再信你的话,老夫就不是人!”
“老夫也是!”
“秦兄息怒,高兄息怒……”
“这里边一定有啥误会,等我回去书信一封,问问齐家是咋回事!”
“什么咋回事,无非就是人家当官了,看不起你这个便宜师公了而已!”
“我……”
几个人抱怨一会儿,又开始怀旧,怀念以往各种被朝廷征召的日子。
“唉!”
“早知道大明三皇孙如此仁义,老夫先前就不该推辞朝廷的征召!”
“老夫也是……现在正后悔着呢,要是现在朝廷在征辟老夫,老夫一定欣然赴任!”
几人絮絮叨叨地来到杨宅,刚走到胡同口,就看到一个人直挺挺地跪在杨家门前,边上还站着凶神恶煞的差役。
三人见状吓得赶忙躲避,却不料被一个眼尖的差役给看到,朝着他们这边大喊了一声。
“齐大人,您要抓的老头在那儿!”
齐泰闻言转头望去,只见三个老头正撒丫子往胡同外跑呢。
“师公别跑!”
齐泰赶忙起身追了上去,足足追了两条街,才把几个老头给追上。
“师公,你跑得也太快啦!”
杨新炉扶着墙大口的喘着粗气道。
“齐小子,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什么怒气就朝老夫撒,休要伤害老夫的朋友!”
齐泰听到这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地给杨新炉磕了几个头。
“师公息怒,都怪下边的人传话没传明白,这才造成这样大的误会!”
“晚辈今天过来,是特意给师公赔礼道歉的!”
“哦?”
杨新炉听到齐泰这样说,脸上再次恢复几分自信。
“这样说,差役不是来抓我们的?”
“当然不是!”
“晚辈第一时间想到可能是师公,就派人去寻你们来着!”
“这样呀……”
杨新炉不由回身看了看两位老友,秦亨伯和高明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冷哼。
“你去跟你的徒孙团聚吧,我俩去找个客栈落脚!”
杨新炉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俩人还生气呢。这要是放两人离去,自己以后还咋在江湖上混?
“秦兄、高兄息怒,老夫在这儿替齐小子给两位赔礼了!”
杨新炉说完,赶忙踢了踢齐泰,齐泰立马朝着两人磕头。
“晚辈齐泰,冒犯了两位前辈,还请两位前辈海涵!”
两人听到齐泰这样说,心气这才稍微平复下来。
“哼哼!”
“齐大人好大的官威呀,今天咋没穿官服来抓我们!”
齐泰特意换成了儒生装扮,就是方便给人下跪磕头的。
一旦他穿上官服,那代表的就是朝廷体统,他想跪也不能跪。
因此,刚刚他跪在杨家门口的时候,差役却在一旁站着,就是因为差役穿着代表朝廷的衣服,不能随便给人下跪。
“两位前辈息怒,今天晚辈是以一个后生的身份前来赔罪,明天必定郑重备下厚礼,前来礼聘三位大贤!”
秦亨伯和高明听到这话心里一动,这是又封了钦命来招他们做官了吧?
虽然几人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出来当官。但当他们听到朝廷真征辟他们,他们又嫌恶起来,当场就予以拒绝。
“哼!”
“老夫年迈,不堪为朝廷驱使,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夫也是,现下已经两眼昏花,走路都走不动了,哪还能给朝廷当官?”
齐泰一听就知道这俩人在睁眼说瞎话,刚刚这俩人跑得最快,自己都差点追不上!
“秦公、高公,这次是陛下降诏,要招贤德之士入宫教导皇子皇孙们读书,不是那种事务繁多的职务……”
两人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要是当上皇家的先生,岂不是正好能教导朱允熥了?
秦亨伯刚要答应下来,就听到高明再次傲娇地“哼”了一声。
“谁耐烦教别人,老夫只想当一个人的先生!”
秦亨伯听到高明这样说,只能尴尬地闭上嘴巴,暗忖自己格局还是低了。
三皇孙雅致高洁,给他当门客虽说地位低点,但并不会让他们觉得丢人,而且自由度也更高。
三皇孙能辅之则辅之,不能辅之还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也。
可一旦当了朝廷的官就不行了,钱少、事多、离家远,还处处有朝廷律令约束。
最最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一旦他们不想干了,想辞职都不行!
以朱皇帝的残暴,随便治你个大不敬,就能把你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