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世家豪族于地方权力甚大,皇权难下乡地,本非一句空话。
大族之间,再有联姻,少不了帮衬。
有亲卷于县中为吏,吴勐能为族中安排,参与亭长角逐,为领杜乡之人,绝非无自知之明。
反倒是刘祈,能当上亭长,纯属黑马。
故,王安在发现吴勐非是领头之人时,目闪意外,视线不由得来回扫动。
闻声间,杜乡来的几名亭长,及乡勇民夫,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人群前方,那道清瘦、持剑之身影。
刘祈已然站了出来。
“回君子,受马傅公所举荐,在下刘祈,暂任清水亭亭长,以领杜乡众人来往县城报道!”
刘祈?
王安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看了眼回到刘祈身边站立的外甥,还有三百杜乡人,默默以之为首之模样,王安目光下意识再眯了眯。
而原本上,这次杜乡之人,当由那位张游徼所领,谁知忽然生了重疾,县寺临时商议间,恰逢马傅归乡路过,县令便做了顺水人情,以请之推举新的清水亭长,由之所率。
今此人虽说年轻,但能使得自家这常有孤傲的外甥归附,杜乡之人承认,又能得到马傅亲举,想必有非凡之能。
他心中疑问暂落,不以年纪观之,以官职相称道:“劳刘亭长将贵乡之人,先安排于东侧空所,处置完毕后,即速往县衙,县令有要事嘱托!
我另有事去做,便不专门招待刘亭长了!”
道完后,王安向刘祈抱了抱拳,又看了眼外甥吴勐,留下一名亭卒作导,即带着另一名亭卒,往郭城而去。
显然,刘祈等人到来,盖县县令为忧闹事,早使王安在此接待。
县掾吏王安一走,方真、吴勐等一路同行乡党,陆续告别,先一步寻各自关系谋事。
这次朝廷之令,一波三折,自大前日又传来新的消息,含泰山郡在内,当征召人手,迅速驰援宛城、许县、及东郡仓亭等多处战场。
五月以来,皇甫嵩、朱儁和曹操等部大败黄巾,又有卢植所阻,张角败退,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朝廷之腐政之下,正如刘祈所知,火势难以短时扑灭。
连番战事,黄巾军死伤无数,同样地,朝廷兵力也是大幅减少,不得已调集各路人马,以平息势态。正好泰山郡之所,前不久才下达了征召乡勇之令。
为人所引,来到县寺安排好的驻地,能看到此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皆是各乡所遣,加上杜乡这个大乡来众,合计怕是有千人。
人一多,自少不了打架斗殴,也见有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作赌。
刘祈摇了摇头,这番人手,只怕是上了战场,短时间内,也难形成战力,怕是当炮灰。
他先向领导小卒道谢后,便让许桉、王满等人带领清水亭几十人,看待好本乡人手秩序,又与李展、程新、黄吉三位亭长合计,让之多多照看,将乡勇民夫安顿后,不顾肚中饥饿,往县寺而去。
盖县县寺,地处县城东北角。
乍眼看去,建筑颇显威峨。
且依礼法,北为至尊,故如天子所居之皇宫,雒阳城内,处于正北。天下之于郡县府寺,为免此,多处东北或西北之所。
刘祈来到县寺大门处,将在家中连夜刻好的名刺,递到了驻守此地,以保安全的亭长手上,请之代为通传。
方被请入旁边的候舍不久,不一会儿,便收到县令相召之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