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祖师殿内叙话后,陈离便回到了居所,整个观内动乱过后真修已十不足一,空旷的紧。外门虽波及较小,但也知上层发生变故,待张礼乾强打精神出面安抚后,已平复下来,但暗流涌动。赤阳、五姓之家的报复也犹如利剑悬于头顶,随时可能掉下来。且在当夜,又有刘宝光奉许师叔之命来邀陈离前往藏真阁,以夜深不便为由婉拒,约定次日再行。
这一夜十分漫长,陈离毫无睡意,发现除了自己,现在每个人都不可信。于是翌日天还未亮就已起身,收拾了几件衣物放入储物袋中,背剑就走。未向任何人告别,且特别小心绕开正道,在山林小路中沿庆阳县方向穿行。虽然缺少长途飞遁之法,但是依靠甲马咒法速度也不慢,两个时辰后外祖所在庄园就已在望。
外祖姓章名正志,今年已高寿七十,一生行善,为富且仁,为乡邻修桥补路,接济孤寡,所以声望很高,年轻时也曾求学中州得授过一任县官,四十四岁辞官归田,于武夷山下修筑庄园,自此不问世事,寄情于山水,是那种士大夫一流的人物。陈离从穿越而来后,一直未接触过肉身的亲友,虽无多少感情,但自己的事如祸及无辜,还是过不去这个坎,所以想着去挽救一二。
陈离卸下甲马,整理下仪表,在离庄园三里外停下,步行走了过去,心中不断在打着腹稿,整理措辞,想着等会如何开口,找些什么理由,很是烦恼。
却在这时,前方迎面走来一人,陈离的瞳孔放大,做梦都没想到,那人竟是许如薇,她一袭白衣如雪,与昨日打扮有别。神色清冷地开口道:“师侄,这是去哪里呀,怎么昨日我派宝光去请你,今日却爽约不辞而别,可不是故意躲着我吧”
“师叔,你……”陈离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棍子,瞬间失去思考的能力,接着慌忙掩饰道:“我是想着近几年忙于修炼,外祖年事已高,前些时日还有家书寄送,最近却没了担心有变,就先行回来探望,待个一两日就回观的。只是走的急些,又不是久别,故未向师叔特意请辞,还望见谅。”
许如薇双眸如湖,有丝丝笑意荡漾其中,回应道:“哦,原来是这样啊。莫不是你师父跟你讲过些什么,让你对有我所防备?”
陈离还远不是这般老狐狸的对手,细微的表情变化躲不过许如薇的眼睛,只有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师叔昨日赫赫神威,历历在目,我好生钦佩,日后还指着您能够提点我呢。”
她向前一步靠近陈离,表情玩味接着说道:“你知道么,我平生最讨厌伪君子,甚不直爽。你可不要学坏了。”
陈离略感窘迫,连忙摆手后退,许如薇背负双手从容开口道:“你昨日那雷法甚合我心,我也不是寻根探底之人。只想跟你做个交易:以一门脱胎炼形之法换你的真决大术。想必你已清楚,观内传承缺失无法与丹诀相合,而我传之法却无虞,诸法皆合,你可从速决断。”
陈离尽量将自己视线移开许如薇,压抑着心中不礼貌的心思:“师叔盛情难却,但事发突然,可否容我考虑一下。且现已至外祖庄园,让客在外久侯,却是失礼了。还请师叔入园,也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许如薇笑容愈发动人,但却恰到好处,令人惊艳,却不敢有亵玩之心:“陈离、却未想到,你与你师在这点上真的很像。我也不绕圈子了:赤阳教这次折损不少人手,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师自有他的谋划,但这次变数已让他心存死志,我帮不得了。但你可知作为扬州高门大阀,族中弟子在外身亡,岂有不问之理,且陈氏兄弟命牌碎裂,可能已摄住你一丝气机,你又有亲族拖累,前景恐怕堪忧。要不这样,我再加一个条件:在你尚在的情况下,可出手护住你父母亲族。当然,若是你意外身亡,此约作废。加上那一部脱胎炼形法。我可对天盟誓!”
这句话直击陈离心底最深之处,也是软肋所在,他心想,从接触许如薇开始,她的所有动作都给人摸不着头脑的感觉:第一次通过自己从张礼乾处获得一部天雷剑罡,以她的身份和与张的微妙关系,奇怪的很。然后又大发神威将赤阳教一众直接秒了,显出莫大神通,虽然后来被张礼乾点出另有别派的师承,但她一直在这东南小派中默默雌伏,为了什么呢?现在又看上自己的雷法,以她显现出来的修为,应该在丹元级数或以上,这般功法与她应是看不上眼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