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晴朗,能看见很亮很亮的星星。
空气很清,有点冷。
顾蓁同顾书棠并肩走在回院子的路上。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把心里所有的压抑发泄出去,随后看向顾书棠道:“哥哥不要为我担心。”顾书棠的眼睛里全是担忧:“今天的事是我鲁莽了,可我如何能眼见着杨氏把你送进宫去。你自小就心事淡泊,怎么过宫里的日子。”顾蓁沉吟些许,勉强笑道:“日子不是这样过,就是那样过,有什么过不了的呢?我既然入了宫,说不定他日还能做你的一个助力。这府里面没有了我,杨氏也不会亏待与你。毕竟你是唯一的儿子,以后她女儿的终身还要仰仗你。”
顾书棠一颗心仿佛被放在铁板上煎的焦了再揉裂切碎。一个堂堂的男子汉竟悲声道:“阿蓁,你我母亲去的早。这些年,我只唯恐,只唯恐你过得不好!”顾蓁紧了紧身上的春衫,扬眉道:“事已至此,哥哥还有什么办法?倒不如我索性看开洒脱入宫,下半辈子还能如意几分。杨氏今日答应了我,想必今后也不会为难你了。”顾书棠驻足看着顾蓁良久,闭眼道:“是我没用。”“并不是哥哥没用,这世间本来就有些事情人力所不能及。”顾蓁与顾书棠一路步行至她所住的晚晴院。
此时星光正好,顾蓁不忍他眉宇间生出这样落魄的神色,朗声笑道:“一个月后哥哥就要随军出征,如何能如此心灰,我堂堂顾家好男儿,自然要战功立业方显志气。”顾书棠眉目略展,也是怕顾蓁担心,故而道:“你从小就聪明,不肯服输,人前一百个逞强不肯示弱。我担心你担心到不行,却无计可施,反而要你来安慰我。”顾蓁看着眼前眉目还有几分青涩的男子,不过还是十七岁的少年,轻轻的笑了笑:“哥哥放心就是。”顾书棠紧紧抓住顾蓁的袖子,切切道:“我只愿能够建功立业,教你有所依靠。”晚晴院中,当年顾蓁与顾书棠一同种下的西府海棠皆已落尽,顾蓁站在廊下目送顾书棠离开,几欲落泪。
顾蓁虽然从未进过宫,却也大抵能猜到今后岁月的凶险艰难。一腔委屈惊惧也只能强自压在心底不能出声,就是在想不能叫哥哥更担心。
冷湖从身后为顾蓁披上披风道:“姑娘,回吧。”
顾蓁转过头,对着冷湖颤声道:“方才哥哥,是不是拎了一盒桃花酥回来?”
冷湖一怔,眼中含悲道:“是。只是忙乱之间已经跌碎在地上了。”
顾蓁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道:“回去就是。你把锁在我箱子里的那个桃木匣子取过来。”因是入宫觐见皇太后,不过几日宫里便派了一位教习嬷嬷到府上教导顾蓁礼仪。宫里来人,国公府中摆出了恭迎的架势,顾蓁也特意嘱咐就在她附近收拾出一处风景秀丽的清净院落出来。到了第二日清晨那位嬷嬷就已经到了晚晴院门口侯着,顾蓁起身梳洗后便迎过去道:“不知嬷嬷昨晚歇息的可好?”“劳姑娘费心,奴婢歇息的很好。”那嬷嬷穿着一件茶色衣裳,鬓发一丝不乱,只带着一只喜鹊登枝银簪子,仪容十分肃穆端正。她行礼问了一声好道:“奴婢姓孙,姑娘唤奴婢孙嬷嬷即可。姑娘若已收拾妥当,奴婢就开始同姑娘说一说礼仪之事吧。“顾蓁迎她进了正屋,坐下后笑道:“辛苦嬷嬷了。”
孙嬷嬷见顾蓁行止有度,心中暗暗点头,更多了几分郑重道:“姑娘未进过宫,咱们就先说一说这称呼的问题。”
“这今上呢,是外面的臣民们的称呼,到了皇宫中见到今上就要称作陛下,皇太后就要称为太后娘娘,皇后自然就要称呼为皇后娘娘了。”“宫中妃嫔等级森严,自皇后起,有一夫人,二贵妃,四妃,九嫔等。夫人乃是宫中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子,位于贵妃之上,位比副后。但凡封为夫人,都要在封号之后加上一个华字,故而夫人也称华夫人,例如昔年文帝端妃封为夫人便号端华夫人。贵妃与妃皆要加以封号以示尊崇。九嫔为昭仪昭媛昭容等九位,虽无封号但也是高位的妃子了。九嫔以下,尚有正三品贵嫔,从三品婕妤等。”
“三品之上的嫔妃也可称为娘娘,三品之下的嫔妃只能称呼品阶了。姑娘可千万不要叫错了。”
顾蓁点头,认真道:“是,我记下了。”孙嬷嬷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姑娘是要去觐见太后娘娘,所以这觐见的礼仪一定不要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