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点点头不再多言。
顾蓁便靠在车厢壁上合眼歇神。
大约是半个时辰的光景,车马已悠悠停了下来。
顾蓁睁开眼睛扶着孙嬷嬷的手下了马车,见已到了宫门口,须得换乘小轿至内宫门口。
或许是兄妹的心脉所系,她冷不防一个回头见顾书棠稳稳骑在马上跟在马车的不远处。他身上的红衣隆重而喜庆,仿佛真的是她的大喜之日可以由他穿着这样的衣服背上喜轿。
顾蓁不敢放任心中的思绪更加扩大,不想竟然看见另一道人影策马立在兄长身边。
那人着一身苍蓝色,因着背光的缘故而看不太清楚眉目,只觉得这人人如碧树形容温默。
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会与自己玩笑的小小少年。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不知道是对着顾书棠还是对着他身边本不应该出现的苏循,随后毅然的转身上了轿。
叶密鸟飞碍,风轻花落迟。
这诗写得真好。
看似王孙公子朱楼千金,在世事与皇权面前不过是一只鸟一朵花,为着几片叶子便会纠缠住脚步,一寸东风就会撕扯掉缘分。
这诗最后一句写的也好。
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轿帘被放下,遮住明媚的阳光。
这一日天高云淡,桃花开得正好。
顾蓁听见身后的宫门被重重的关上,在偌大的宫墙之内发出沉重的长音。
直到落了轿,孙嬷嬷引着顾蓁穿过一道宫门道:“此处便是太后娘娘所居的凤安宫。”
顾蓁不敢随意打量四周,只略略用余光看了几眼周围,只见红墙碧瓦十分庄重辉煌,檐下皆有屏息侍立仪容简素的宫女。
孙嬷嬷继续道:“凤安宫正殿为太后娘娘的寝宫,后殿侧这几处厢房便是这次入宫的几位姑娘的住处。”
顾蓁见这处所在不过是凤安宫后殿厢房,不知那正殿更该如何华美,不免心中暗暗咂舌。她原本也是生长于公府之内,养尊处优,如今到了凤安宫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何为天家富贵,便更小心翼翼不敢行将踏错叫旁人耻笑了教养。
孙嬷嬷一边说一边往过去走,直到一处朝西开门的厢房前推开门道:“这处便是姑娘的住处了,屋中已经备好了合身的宫装,请姑娘和您的侍女都换上。”
她说罢又嘱咐道:“奴婢就在外面伺候,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奴婢。”
顾蓁将早早备好的荷包握在孙嬷嬷手心之中温和笑道:“这些日子辛苦嬷嬷了。我初到宫禁,都多亏嬷嬷的教导。“
孙嬷嬷不敢直接应承下来,接了荷包客气道:“这是奴婢的本分。其余七位姑娘也会马上就到,您好好休息准备明天好觐见太后娘娘。”
顾蓁目送她行礼退下,方才命清水关上门回身坐在椅子上叹道:“原来皇宫竟然是这个样子。”
清水低声笑道:“可不是么,可跟奴婢想的不一样。”
顾蓁看着她二人将行李放下收拾,好奇道:“你以为什么样子?”
清水道:“便是说书的讲的,金屋子金瓦,玉做的游廊。那想是这样子的,也未曾见多富贵的陈设,便觉得心中敬仰。”
顾蓁道:“你说的正是呢。”
冷湖捧了预备好的宫装来道:“姑娘先换上吧,一会别府的姑娘就要到了。”
顾蓁见那宫装做工精致用料考究,点点头道:“你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