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妃笑道:“才人们都起来吧。咱们今日初见,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声音也极尽温柔,体贴入微。
那太监又道:“新才人向修媛娘娘请安。”
粱修媛秀雅和气,却形容安静,若是不出声倒像是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众人亦拜了,粱修媛只说了一句:“才人们请起。”便不再多言了。
“新才人向旻贵嫔请安。”
旻贵嫔出自将门,一双吊梢眼不怒自威,笑起来爽快泼辣:“才人们请起来吧。前几日本宫就听说太后娘娘召了八位姑娘在凤安宫却一直不得见,如今一看竟各有千秋呢。”
她向来仗着家世位份,瞧不起晴嫔,此刻新才人请安也敢给晴嫔没脸,自顾自打趣道:“皇后娘娘仁慈,舍得把这些花骨朵一般的才人给嫔妾们看呢。”
皇后不苛责她,只道:“贵嫔风趣。”
那太监得了皇后示意,又道:“新才人向晴嫔请安。”
那晴嫔生的甚美,声音如莺啭,难怪会在琼林苑诸多歌女中脱颖而出,又一路晋封至正四品嫔。
众人皆行礼见过,唯邵其云姿态不够认真,在人群中一眼即能看见。
晴嫔略略扬了扬眉,只道:“才人们请起。“
又转头对姜后道:“皇后娘娘,嫔妾只觉得这几位才人容貌不俗,却不知那位穿着月白色衣裳的才人是谁?”
方才邵其云的样子在座嫔妃都看得一清二楚,却不想晴嫔会当场发作。
皇后因她新宠,近日在皇帝面前颇有几分脸面,只皱了一下眉头道:“仿佛,是邵才人。”
邵其云心中一个咯噔,暗道如今她比自己生生高了四个品级,不知会如何刁难自己,不禁有些后悔,也只好出列屈膝道:“嫔妾才人邵氏。”
晴嫔却莞尔道:“才人客气了。方才一见,只觉得才人身着这身衣裳宛若天上明月。我书读的少,不知道形容的恰当不恰当?”
此时邵其云只是一个才人,哪敢以明月自比,连忙推拒道:“嫔妾蒲柳,怎敢媲美明月。”
“哦?”晴嫔扬眉道:“可我看着你这衣裳颜色甚好。”
她略顿了一顿,转而对着皇后道:“娘娘,嫔妾虽然鄙陋,但也知道咱们南陈向来都是国孝只有一年,并不铺张祭祀。如今宫中除孝也已四月,不知道邵才人为何一身白色?”
晴嫔不待邵其云辩解,又道:“方才我见邵才人给各位娘娘请安时便魂不守舍,不知道是追思故人还是有其他的深意?”
姜后不想横生波澜,只道:“月白色倒也不算素服——”
晴嫔起身屈膝道:“嫔妾想着,除了国孝这邵才人还穿的这样素色衣裳,不知道是在诅咒陛下还是太后娘娘?”
孝字当头,姜后也不便多言。
邵其云此时面如白纸一般,冷汗沿着她的下颌滴下,连忙向姜后跪拜道:“嫔妾岂敢有此大不敬的念头?嫔妾有幸入宫侍奉陛下和太后娘娘,只恨不能洒扫奉栉以报天恩……”
宣妃慢慢道:“咱们这些人只恐穿了素简引得太后娘娘伤心,你竟如此肆无忌惮,莫非住在凤安宫时就对太后娘娘有所怨怼吗?”
邵其云被宣妃如此斥责,哑然于口。
姜后到底不愿为了一个才人与宣妃晴嫔纷争,只道:“既如此,不若——”
她虽决定惩处邵其云,又不舍得尚书左仆射的权利,只心中尚在揣度惩处。处罚需要刚刚好,既要众人信服,也要邵家接受好意,却忽然听到晴嫔道:“娘娘,嫔妾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