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无聊,才人们地位低微哪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取乐。
是夜,顾蓁因白日里的事心中烦闷,只坐在屋子里掌了灯,与清水冷湖坐在一处拿着红纸剪花样子玩。
清水手巧,剪了一只西府海棠出来,顾蓁道:“你这样子剪的好,留着咱们明天绣帕子。”
三人正笑着,忽听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
顾蓁料是司帏处的宫人过来传侍寝的才人,只对着冷湖道:“你去瞧瞧,怎么闹吵吵的。”
冷湖应声放下剪刀,起身假意推开窗户纳凉往外瞧了一眼,转身回来对顾蓁道:“才人,是司帏处过来了。”
司帏处归尚宫局统领,负责一应宫闱管签之事,后妃侍寝自然也是她们的职责。每日皇帝用过晚膳,由司帏处向御前太监递上今日能够侍寝的后妃名册。皇帝点选后再由御前太监转告司帏处处置一应事宜,由司记处记入记载妃嫔侍寝记录的彤史。
顾蓁见她眉目间并无喜意,便问到:“陛下选了谁?”
冷湖咬了咬唇,回到:“是王才人。”
顾蓁手中的剪刀一顿,低低叹了一声:“原该是她。”
清水猜是她为了这事不高兴,劝道:“才人莫要灰心,这才是第一夜呢。王才人家世单薄,品貌也不如才人,陛下素未蒙面选的名册,可不是她运气好么?”
顾蓁摆摆手,索性放下手中的剪子和剪到一半的花样子道:“陛下选的,就是她的家世。”
清水不解:“才人的意思是?”
顾蓁垂眸盯着那花样子道:“八个才人,陛下连面都没见,还能按照什么来选?”
她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在揣度萧屹的用意。他选择了家世最低的王瓛,其父是从五品户部郎中王淞,乃是萧屹登基后擢升的新臣。他选择王瓛,是因为他要将这个女子推到后宫众人面前当一棵招风树搅乱后宫的水,还是单单要表现他对于自己近臣的宠信以平衡前朝的势力,甚至是两者兼而有之。
但是他布好的一盘棋,无论别人看不看得出来都得心甘情愿做一个局中棋子。后妃不会容忍一个新宠,前朝不会容忍一个新兴势力,只有乱了稳定的局势萧屹才能够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机会。
击败把持大半的权臣,做一位真正的帝王!
顾蓁抬手抚过那红纸花样子,不禁开始想象萧屹的样子。
她已经置身棋盘无法抽身而退,只能尽心去了解运筹难测的帝王心,才能一路走下去。
顾蓁重新拿起剪子对着清水冷湖道:“无妨,第一个未必是最好的。”
冷湖定定道:“才人说的是。”
顾蓁拉着一脸担忧的清水坐下道:“咱们都进了宫,往后日子还长呢。”
清水心里一想,寻思着顾蓁确实年纪还小,便笑着拿了匣子收起已经剪好了的花样子,又将刚才顾蓁说要用来绣帕子的海棠花样另放在一边道:“奴婢知道了。”
顾蓁又安慰道:“王才人就挨着咱们住,别管往后是什么光景,咱们都要向平常一样来往,别乱说话,也不要刻意去奉承。”
清水冷湖皆一一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