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默默看着这一幕,然后在一片惊愕中走到了河神面前。
“河神,某已将他交于河神!”
他说道。
“是你交给河神,还是他失足坠落黄河?”
杨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这个家伙很狡诈啊!
这的确是目前最优解,李景隆就是带着目前这里的士兵全拼光,一样也保不住朱济熿,把朱济熿推进黄河也是交给河神,他们这些就可以逃过一劫了。至于以后听天由命呗,反正他上奏肯定是朱济熿失足坠落黄河淹死了,而朱济熿一死,晋藩桉就没了检举人。
死无对证了。
当然,如果朱元章想撕破脸,那他还是可以说验尸结果就是晋王被毒死。
这个好验。
他的死尸就冷藏保鲜,哪怕不给他解剖,单纯从他死状,经验丰富的午作一眼也能看出就是再世武大郎。
但如果朱元章不想撕破脸,那正好可以借此了结此事,他会认这个失足落水的结果,至于怎么失足并不重要,还是李景隆懂事,替他解决了这个麻烦。
至于惩罚当然有。
毕竟这也是他亲孙子,这可是郡王,李景隆护送昭德郡王,却让昭德郡王失足落水淹死,哪怕昭德郡王是他未来女婿,肯定不是被他害死,那也是保护不力。
必须受惩罚的。
但不会死啊!
这点自信,李景隆是有的。
“他冒犯河神,在黄河岸边失足坠落也是河神收他。”
李景隆说道。
杨丰点了点头,然后从他身旁走过。
“有道理!”
紧接着他回头说道。
然后他径直走向前方,而就在此时,黑暗中,他那辆原本应该留在南岸的战车,又很神奇地出现了,河神登上了无人驾驶的战车,紧接着驶向远方。
后面李景隆默默看着,那个白色亮点越来越远。
“曹公,怎么处置后事?”
刘指挥低声问道。
说话间他看了看那些百姓。
他指的是这些刁民杀死几百官军的事,这些可是正牌官军,按照性质算已经可以说是造反了,不过那些百姓好像也没有害怕的,一个个在那里或扛着刀枪或抱着膀子,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丝毫没有刚刚已经杀官造反的觉悟。
李景隆皱了皱眉。
“渡河翻船?”
刘指挥提醒他。
这些刁民已经动了手,他们手上已经沾了血,一旦处理不好,人家就干脆造反了,尤其是山西刚刚经历之前的包围王府事件,民间情绪本来就不稳,一旦这里闹起来,那很容易形成连锁反应。
所以,最好是让他们安心。
说到底像他这种经历过当年乱世的老将,对这个问题很敏感,毕竟自己是怎么起家的自己最清楚。
李景隆还差些。
毕竟他属于二代了,对他爹当年起家的事,也就是听说而已,没什么直观的感受。
李景隆看了看那些百姓……
“都看着干什么,我乃曹国公,火千户带着官军护卫昭德郡王渡河,如今翻了船,尔等都是沿河百姓,还不赶紧帮着救助打捞?”
他喝道。
二代终究比三代强,还是知道轻重的。
那些百姓立刻笑了。
“乡亲们,赶紧打捞火千户,可别让官军遭了难!”
其中一个喊道。
然后所有人一起演技拙劣的喊着,去打捞那些被自己扔下黄河的士兵。
当然,还有昭德郡王。
可怜的昭德郡王其实没漂太远,这时候已经在下游泥滩上了,不过死是已经死透了,所以很快就有青壮过去,把他从河滩拖出来。
至于杨丰当然没兴趣管这些,很快他就又消失在黎明前,他的下一个目标,当然是朱济熺,不过朱济熺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把他老丈人傅友德引过来。傅友德是必须得弄死的,倒不是因为他坑杨丰,而是他这种想搞事的人物太危险,他在破坏杨丰和朱元章的默契。
他会造成不可测的后果。
杨丰闹归闹,但始终要控制在不至于开启乱世的程度,同样朱元章也是这个原则,两人都在小心避免天下大乱的情况下斗法。
可这种人不一样。
他要的就是乱世,然后从中捞自己想要的。
这种人必须清理。
就像当年杨丰宁可把张定边赶到遥远的奴儿干城。
说到底这也是和傅友德一样的危险人物,一样的枭雄。
蒲州。
“玛的,我是不是上了老朱的当了?”
杨丰突然说道。
他当然不会一直扮河神,只要过了风陵渡,北上一直到霍州都是一马平川,没必要继续扮演,而且这种扮演要保持神秘感。
亮相次数越多,就越容易被人看穿。
要时隐时现。
神仙嘛!
就是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所以他直接把装备装箱,然后自己乔装北上,而张缨和春姬,已经在这里等他了,接下来将由她俩接替在洛阳拜佛的鲁王妃,继续给他布置下一段的戏码。不过也不止她俩,晋王妃那里也已经去信,告诉她小心她儿子兼外甥,弄不好这是个潜伏很深的小狐狸。
另外还有徐辉祖。
魏国公虽然不能说参与,但至少是猜到了,所以才配合了一下。
总之这个家伙藏的也很深。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其实是想杀傅友德,但又不好自己下手,所以借你这把刀?”
张缨说道。
现在她正和春姬一边一个,摆出一副很回味的模样,听了杨丰的话立刻转身趴在他胸口。
“倒是有这种可能,傅友德这些年在北平,把燕王过去重用的那些人都清理的差不多,他又和燕王不同,燕王最多掌握三护卫,若无圣旨带兵出征,指挥不了北平都司。可他是都督府都督,北平都司各卫都受他管,燕王不在北平,留下的护卫自然也得遵他调遣。
就跟北平王一般。
皇帝对他应该早就不放心了,说到底这些年你折腾的太狠,这些老将都有些轻视皇帝。
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都是一起打天下的,朱家能做皇帝,他们凭什么不能裂土封疆?”
她说道。
“这个老东西!”
杨丰愤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