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枚手雷的炸开,耳畔火箭凄厉的呼啸,战场上弥漫的硝烟,最终首先压垮了战马的神经,毕竟牲畜并不懂什么叫军法,恐惧的本能让它们无视了背上主人的命令,纷纷掉头试图离开这片恐怖的火与硝烟。无法阻止他们的卡普库鲁骑兵们只能竭尽全力让它们转向侧翼,避免和后方的同伴撞击,但紧接着他们冲进驼城两翼的火力陷阱。
疯狂逃跑的战马嘶鸣着,在子弹和炮弹的呼啸中不断倒下。
那些落马的卡普库鲁骑兵们还能爬起的,依然发疯般冲向驼城,后面已经意识到骑马冲不过去的卡普库鲁骑兵们,同样也纷纷下马,一手他们的圆盾,一手他们的战斧,疯狂冲向驼城。但密集的阵型反而便宜了驼城的炮兵,一枚枚两斤炮弹塞进野战炮的炮管,然后带着强大的动能撞击这些士兵,哪怕实际上相当于三磅炮,那也不是人体能承受。
呼啸的炮弹打出残肢断臂飞射。
甚至一枚炮弹能打出一条血胡同,让十几个人在血肉飞溅中倒下。
而那些终于冲到阵型前的,则面对燧发短铳的射击,对付步兵都不需要让长刀手前出,后面原本等待反击的骑兵短铳就足够。
短铳也是一两子弹的。
按照现代单位三十多克重的子弹,近距离就是板甲也扛不住。
朱棣用高倍镜欣赏着远处的巴耶塞特,此时的闪电苏丹正在暴怒的推搡着旁边的将领,很显然后者试图劝说他让卡普库鲁撤退,毕竟这些禁卫军的精锐们真的很宝贵,任何一个都是从小训练出来的,但输不起的苏丹明显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哪怕让这些最精锐的士兵全死在战场,他也不能再输一场。
他们必须进攻。
进攻!
再进攻!
而且已经有卡普库鲁冲到了驼城,只不过驼城里面的明军冷兵器格斗能力一样强悍啊。
那些重甲的铁罐头们,直接抡着斩马刀上了。
不过实际上这样的搏斗寥寥无几。
毕竟后面的燧发短铳装填很快,就在那些卡普库鲁士兵带着胜利的渴望和明军掷弹兵互相砍杀时候,一名最近的短铳手扣动扳机就结束一切,一个个头脑里装满对神灵的信仰,从小最严格训练,甚至还得学习多种文字,熟悉各种冷兵器作战,很可能还会成为帝国官员的精英们,就这样带着绝望被一颗一两重的子弹结束他们的生命……
“杨丰说的太对了,骑士的时代结束了,最强悍的武艺,最勇猛的斗志,最终都敌不过一颗子弹,哪怕给个女人一支神机铳,让她用几天时间学会装弹瞄准扣扳机,她也能打死一个全身铠甲的猛将。
矿山,工厂,动员能力,后勤补给,这些才是以后决胜之道。”
朱能在旁边感慨着。
朱棣沉默不语。
他知道,朱能只是提醒他,不要再惦记大明皇位了,忘了这个梦想吧,火器时代大明的工业和人口是碾压一切的存在。
卡普库鲁士兵们还在继续他们的血战,或者说被几乎单方面的杀戮。
直到现在他们杀死的明军士兵还不到三十个,但一千卡普库鲁士兵已经剩下不足一半了。
绝大多数都死在了驼城外面。
遍地人和战马的死尸,让残余那些还在自杀般向前的卡普库鲁士兵们显得格外悲凉。
而驼城内的明军也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对手。
他们明显也有些目光复杂的看着在自己前面送死的敌人,他们也都清楚,这些的确都是可以说最悍勇的士兵,悍不畏死,真正冷兵器交战,他们都不敢说能稳赢,可问题是现在自己只要简单的扣动一下扳机,就能轻松收割他们那勇敢无畏的生命,这种强烈的反差让这些也可以一样悍勇的明军士兵们,难免都有些唏嘘。
“进攻,全线进攻!”
朱棣突然说道。
朱能立刻行礼,紧接着挥动了信号旗。
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中,一个个热气球下面,那些传令兵同样挥动信号旗。
“杀!”
早就等待的木里,第一个发出了吼声。
紧接着他的月即别军团犹如爆发的山洪般,向着前方的塞尔维亚人开始了冲击。
而就在同时,脱脱迷失的钦察军团也开始向前。
然后是坤帖木儿的昭圣军,他们作为朱棣的中军直冲奥斯曼中军,从驼城两旁直冲而过的他们,把最后那几百卡普库鲁士兵直接淹没,后者带着解脱一样的轻松消失在万马践踏中。黑羊土库曼和札剌亦儿骑兵也冲向了他们的老对手白羊土库曼人,但士气低迷到极点的白羊土库曼人却毫不犹豫地开始了逃跑,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没有悬念,虽然引发战争的是他们,但他们可没兴趣给巴耶塞特陪葬。
他们是游牧民,就算无法在这里待下去,那大不了去别的地方。
同为逊尼派的马穆鲁克人会接纳他们的。
臣服就行。
白羊土库曼的逃跑,给了奥斯曼人的士气致命一击,紧接着那些贝伊们就带着他们的部下开始逃跑。
倒是令人意外的是,塞尔维亚人没有逃跑。
当然,主要是他们没地方逃,白羊土库曼可以逃跑,因为后面有马穆鲁克人接纳他们,贝伊们也可以逃跑,他们的属地就在后面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崇山峻岭间,回去看情况再说,但塞尔维亚人怎么跑,他们的家在巴尔干,后面还隔着博斯普鲁斯海峡呢。
带着卡普库鲁骑兵和耶尼切里步兵还在和昭圣军激战的巴耶塞特,暴怒的看着那些懦夫和叛徒。
但很快他就顾不上暴怒了。
这是双方加起来超过十五万人的大战,尤其是双方都有数量众多的骑兵,很快整个战场搅乱在了一起。
“盯紧巴耶塞特,我要让他跪在我的脚下。”
朱棣说道。
这种战斗当然用不着他参战。
实际上就连驼城骑兵们也已经撤回,他们把燕王保护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