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地,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下者生黄土……阳崖阴林,紫者上,绿者次;笋者上,牙者次;叶卷上,叶舒次……”
“其日,有雨不采,晴有云不采。”
说实话,他们平时喝茶,但对于采茶、制茶并不了解,也没兴趣、也不屑了解。
就比如他们吃到碧绿的生脆爽甜的小青菜,如果还去了解它是如何从污泥里生长出来的,在生长过程中要浇几次肥,又如何被指甲里藏满脏污的老农采摘卖出,那岂不是倒胃口吗?
可在这本书上看到如何采茶,如何制茶,他们却觉得很可以,对于采茶、制茶的过程充满了兴趣。
原来小小一片茶叶,在采摘过程中就有这么多的讲究,更遑论制茶了。
接着这本书上又写道:“天育万物,比有至妙……茶有九难:一曰造,二曰别……夫珍鲜馥烈者,其碗数三;次之者,碗数五。若座客数至五,行三碗……其隽永补所阙人。”
看到这一行字,谈轩连连叫道:“高见,高见。”
有人惭愧道:“看到此翁高论,才发现我等俗辈,平日喝茶皆是牛饮。”
大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你看,这书上就说加了葱姜橘皮之物的茶,‘斯沟渠间弃水耳,而习俗不已’,可见这位老兄是咱同道中人啊。”
“是极是极。”
樊郁看完这本书,爱不释手,早已不记得自己最开始的那点不屑了,只觉心服口服。
身为一个老饕,必要追根朔源到原材料的来处。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爱茶人,却不知采茶需晴天,择茶需紫笋,喝茶只三碗。这个叫“陆羽”的人,才是真雅人。
“鸿盛兄,陆羽是何许人?”他问道。
“我一位亲戚。”叶鸿盛道,“不过她不欲出名,不爱见客。她曾说过一句话,知道鸡蛋好吃就多吃两个,不必特意去认识那只下蛋的母鸡。”
众人一愣,旋即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直呼:“有趣有趣。”
“此言甚妙!”
“此乃高论也!”
樊郁不甘心,转了转眼珠子,打探道:“这本书,是你抄来的?”
“对。”叶鸿盛道。
他闺女的字,可不是随便一个臭男人所能评头论足的。
樊郁点头。这就能解释这本书的字为何平平了。
他又问:“此书智能大师拜读过否?”他怀疑这本书是智能大师所着。
写这本书的人,精于采茶、制茶、喝茶,甚至泡茶的水都十分讲究,尤其从后者可以推断,他是富贵闲人;其次他是个饱学之士,这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出。
符合这种种的,就只能是智能大师。
但智能大师何许人也?叶鸿盛一临安商贾,怎敢称他老人家为亲戚?他有这个胆儿?
叶鸿盛并不知道樊郁所想,提到智能大师,想起智能大师对自家闺女的夸赞,他就眉开眼笑:“读过的,智能大师对此书赞誉极高,还给此书写了题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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