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贫民区不复往日里那般的腐尸遍地毫无生机,反而充斥着浓烈草药的气息。
已是夜深,一个自称主人身患疫症的青年男子挨家挨户的打听着前几日在长青街开设义诊的“神医”。
西市的百姓们大多是从阎王爷那儿走了一遭的患病之人,就算半夜被打扰也都能理解严虎如此莽撞的行为。
热心的你一言,我一语的给他提供了神医的消息。
“大伙儿都差不多都痊愈了,神医今日未曾设义诊棚。”睡眼惺忪的王大娘说到。
“昨日神医倒是说药材不够了,今日要去驼山采药。”八十多岁的老李头插了句嘴。
“对对对,我也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可以去锣鼓巷第九十五户的大杂院里瞧一瞧,那儿有一群患疫症的孤儿无人照料,神医便是暂住在那里。”
被敲开门的刘寡妇搔首弄姿的抛着媚眼儿道。
“十七八的神医是个神仙般的少年郎,却口口声声说师门规定不能娶亲,真实暴殄天物啊!”
吴拐子家的大女儿翠花嘟着嘴抱怨道。
“对呀对呀,如若能与神医同床共枕,当个妾我也愿意啊~”
翠花的亲妹子菊花忸怩作态的怪嗔。
......
最终严虎寻着线索来到了传说中的大杂院,见到了传说中的少年神医。
他本是抱着以往那种大夫不配合,打晕扛回去的打算。谁知他对那一袭道袍的少年神医说明来意之后,神医二话不说,从刚摘回来的药材中麻利的抓上几幅药后便随他去了。
“主子!主子!我把神医请来给长......小主子看病了!”
焦急的严虎此时也顾不上规矩了,未曾向屋内人请示,急匆匆地进了内室。
一进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面色惨白,呆若木鸡。只见陈桓合衣与阿瑶并肩躺在榻上,两人极为安详的模样。
他心中哀嚎道:难道主子随长公主一起去了......
本想与严虎交代好置办灵柩,扶灵回京的后事就随阿瑶而去的陈桓却没在院子里找到他的人影。
自从他将阿瑶带进这个院子养病那日起,便没有一日能好好休息。身心俱疲的他鬼使神差的躺在了她的身旁,短短的几个时辰里睡得极熟,还坠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
在梦里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他在北疆战场的的征途,见证着年少时经历过的一幕幕。不同的是,他依稀能看到梦里的那个他身旁总有一个白茫茫的人影。
他思恋养母,皇兄的时候,那个白影紧跟着他,隐隐能听见白影在说些安慰勉励他的话。
他上战场第一次杀人后,偷偷的躲在营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过度惊吓的他忍不住落泪。那个白影环抱着他,一边一边说着:没关系的,都过去了,你是自卫杀人,不要怕,不要怕。可他却因白影的触碰觉得愈发阴寒,发抖的更厉害了。
他做斥候时每次探查敌情时,白影不落一次的紧紧跟随。晋升斥候军长后那次敌营遇险,生擒查尔台,安全回营后,那白影上蹿下跳的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几分。
他恍惚间觉得看到了那白影的脸。
是阿瑶。
不,不是。
应当是长大后的阿瑶。
正当他沉沦于梦境中时,便听到了严虎如洪钟般喜悦的声音。
疫症,药石无医,求医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想多续几日命。
可如今......就算是神医又有何用!
“呱噪!送客!”陈桓连眼皮都没睁开,冷冷的叱责严虎道。
严虎闻声顿时是松了口气,想要对愠怒的陈桓解释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能医好疫症。”
一个淡然如清泉般的陌生男音有些激怒了陈桓。
能医疫症为何不早些出现?如今来这里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