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的枣红马似有微微领先之趋,马上坐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儒衫公子,细看便会发现这位公子俊美无俦的容貌间带着浓厚的异域风情。
左右两侧的黑马上是一位是身着戎装的彪形大汉,须发覆面,不苟言笑,另一位是面带笑意的慈祥老者。
“Брат,мыедемвЮчэн?(哥哥,我们快到邺城了吗?)”
白色马车中传来了一个如黄莺出谷的少女之声,却说的不是大梁官话。
“快了,天黑之前就能看到城门了。”
枣红马上的儒衫公子用不太熟练的大梁官话回答到。
马车上的坐立不安的少女闻言噤了声,几滴泪水滑落白嫩的脸庞。嫁给与她父汗一般年纪的大梁皇帝,便是她最终的宿命了吗?
建元十年十二月十七,北翟遣可汗七子吉达,昌国公主宝日,右相莫日根,千夫长查干出使邺城商谈求和事宜,大梁文帝任命鸿胪寺卿许攸主持接待之事。
北翟使者团傍晚抵达邺城,尊大梁天子之命除兵戎,武器后,方才进了邺城。北翟人的仪仗进城后发现此时还未到掌灯之际,邺城街道上空无一人,并非传言中那般繁华似锦。
许攸见他们一脸疑惑,便好心的解释了一番。
邺城百姓得知北翟使者团今日将抵达后,便自发的为使者们让道,闭门不出。
对于只由寥寥数十名大梁官员接待,全城百姓拒不出户,战败之国受到如此万众一心的冷待,令自诩为雄鹰帝国之称的北翟人敢怒不敢言。
北翟使者团休整理几日后便受到了大梁文帝的接见,当朝进献了不少鞑靼特产与奇珍异宝,和谈一事却因使者们不肯行大梁之理而搁置了下来。
接下来十日里,再未得文帝召见,北翟七皇子吉达在邺城馆舍内坐立不安。
自使者团入住馆舍,文帝美其名曰派兵护卫他们在大梁的安全,实则是严密的监视。眼下他形同被软禁于此,更不知大梁皇帝何时能放他回北翟。
草原上的雄鹰拜天地,跪天选可汗与父母,但此时的他内心却有些动摇,他懊悔于在大梁朝堂上未对文帝行跪拜之礼。
三月前据探子来报,逐鹿城中夜夜能闻丽水对岸的练兵之声,大梁不日将攻破逐鹿的传言四起。
北翟地处严寒之地不宜农耕,族人们靠天吃饭,以畜牧业为主。不似大梁地处四季分明的富庶之地,农耕与贸易十分发达。与大梁开战八年,他们几乎倾尽国力,如若再次开战,物资短缺的他们将有可能失去都城北庭。
他此次出使本想着不失国本促成和谈一事,再探得一些大梁朝中之事,可如今如同困兽的他只求能早日平安重返北庭。
想到此处的吉达神色阴霾的摸出袖中那封来历不明的字条,这是他入住馆舍那日在被褥中发现的,也是他能在邺城的保命符。
此信以北翟文所书,写信之人将他此次来大梁的私心揣测无二,还附上了大梁北疆一名官职不低的守将名字,他怎能不知此等有心人是想与他这个北翟储君做些交易。
如若梁文帝有想再战之心,要将他处置之时,他便能呈上此信以表求和诚心。
如若求和之事进行得犹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这写信之人便是日后北翟与大梁再战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