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我,或许不会,”戚雁舞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微笑,“现在,就未必了。”
他感觉自己和嫘梓潼就像两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个说你不会,一个说你会,一个说你试试啊,一个说好啊我试给你看。
场面十分无聊,而且浪费时间,却不得不为之。
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谈话,在这种诡异的场景下,居然莫名的和谐。
他们都在等,等对方失去耐心,自己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对于戚雁舞来说,从他在竹筏上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像是一个怪异的谜,而他对于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有时候,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如果这一切就是一个布好的局,对于他来说,他既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也不知道对方哪怕一丁点儿的计划,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
从局内逃脱的可能性太低。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破自己以往的行事藩篱,随性而活,不按常理出牌,也许会打破这张无形的大网,赢得一线生机。
僵持了一会儿,戚雁舞决定,这个女人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什么样的种族,才会把一群怪物奉若神明呢?
至于戚雁舞这个名字,听上去还蛮好听的,就先这么叫着吧!
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准备跳下去的那一刹那,异变陡生!
四周的树上开始跳跃交织着无数人影,一道道在空中掠过,让人眼花缭乱。
嫘梓瞳弓起了身子,手中的长鞭弯成了一道新月的弧线。
从嫘梓瞳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的。
这些人全都一身黑衣,行动起来像猫一样无声无息,也难怪他们刚才没有发现黑衣人的存在。
戚雁舞现在可以确信,自己在上树时看见的黑影,并非自己眼花。
嫘梓瞳说她一直在这里等着他,那么这些黑衣人,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嫘梓瞳来的?
他现在明白,自己在失忆以前应该是一个废柴,无论是嫘梓瞳还是这些黑衣人,他都没能发现对方,这些人,并不是他可以应付的。
也许这些怪物,本来也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戚雁舞找了个树上的隐蔽角落藏了起来,缓缓退入了阴影里,观察起双方的形势。
嫘梓瞳的长鞭舞做漫天的血红鞭影,破空的声音不时传来,火红的衣裙在冷风中猎猎作响。只要是鞭梢掠过的地方就有一个黑衣人掉下树。
这样看来,这个女人的法力还是蛮高的……
而且下手利落,心肠又狠又黑。
戚雁舞发现,这些黑衣人,无论如何矫挪腾越,也不会离开这些树半步,莫非,这些树有什么玄机?
戚雁舞抚摸了一下焦黑的树干,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难道,这个女人没有骗自己?
树下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野兽一般的嘶吼声再次响了起来,越来越深的黑暗里,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杂着惨叫声,就是听着都让戚雁舞觉得自己肉疼。
黑暗里,一盏盏黄色的灯笼亮了起来,明亮而邪恶,仔细一看,才发现就是那些怪物的眼睛。
指甲摩擦树干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
戚雁舞紧紧抱着树干,浑身冷汗,手脚冰冷而麻木。
没有来到九黎东始之前,戚雁舞以为,无边无际的孤独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他觉得孤独的痛苦甚至可以超越死亡。
于是他在船上,很希望在岸边无边无际的原始丛林里,看见哪怕一个人影。
现在,戚雁舞发现,孤独是比死亡可怕,人心,却比孤独还要可怕的多。
他只希望嫘梓瞳可以和那些黑衣人两败俱伤,最好通通被这些怪物咬死。
这样的想法或许卑劣了些,却是他唯一可以重获自由人生的途径。
然后,他只要等到天亮,就可以乘船离开这个地方了。
这种鬼地方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呆。
他宁愿重新回竹筏上过随波逐流的生活。
陆地,远比水面,要危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