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君身三层雪,天下谁人配白衣。”这是咫无涯第一次听卿酒蘩朗声说话,还是挺好听的,有着一股清甜的味道。
樾九央本来对咫无涯点头一笑,就打算离开了,闻言转身,嘴角的笑意看着十分温和:“不敢劳姑娘夸奖,在下如何敢跟圣子大人比肩?”
卿酒蘩抿紧了嘴。
“不知阁下是?”
“九虚门下,樾九央。”樾九央声线清朗温柔,仿佛两人之前并没有交锋似的。
“久闻樾师兄大名,樾师兄也在这里放花灯?”
咫无涯猛地看向河流的中央,也许是夜里,也许是灯光的原因,河水黑的有些发沉,河中央樾九央放的那盏花灯,在河水里打了个旋儿,猛地沉了下去。
咫无涯忽然觉得骨头缝里透出来一股寒意。
他总感觉那一瞬间河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忽然变得无比的粘稠,黏住了那盏花灯。
气氛顿时有些凝重与尴尬。
“在下巫族无名小卒,来日必报师兄大恩。”
少女你这不是要报恩是要报仇吧,你这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凶狠与咬牙启齿。
咫无涯打了个哆嗦。
“不敢劳姑娘记挂,举手之劳。”
不知道为啥咫无涯敏感的觉得卿酒蘩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好像要挑战咫无涯的承受能力似的,樾九央临走前还留了一句话:“姑娘魂魄上的病症,还是治一治为好。”
难不成樾九央是在变相的提醒他卿酒蘩有问题?
尽管从头到尾,卿酒蘩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冰冰,樾九央的脾气一向温和,咫无涯还是觉得火花四射。
对此,他只想说,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喂,你知道,为什么花灯会沉下去吗?”咫无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传说天下河川,最终百川归海,流向归墟,传说那是死人的国度。河灯只有浮而不沉,才能把自己的祝福和哀思传达给死人。”卿酒蘩怔怔的看着河流发了一会儿呆,“如果河灯沉了,大抵是亡灵怨气太重,或者是亡灵已经消失,或者是不愿意接受放灯人的心意吧!”
咫无涯看着她站起来买了一盏河灯,在灯上写了几个字,他探头探脑也只看见了一个“隐”字。
河灯渐渐飘远了。
咫无涯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买河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亲人,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牵挂,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人让自己需要放河灯。
于是他指了指河中的月亮:“你看,真的有两个月亮。”
说完以后他直想拍自己一巴掌,说什么不好非的说这么傻气的话。
两个月亮随着潺潺的河水流动,显得分外妖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个传说里,还说了,世界上原本是有两个月亮的,一个是旧的,一个是新的。”卿酒蘩站了起来,“我知道,云梦泽算是十地之一,传说这十个地方处在时空的交界处,总会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云梦是最明显的,可以看到两个月亮。”
“我倒是希望,看到的是新的月亮。”咫无涯看着一片模糊中交界的两个月亮。
“是吗,我希望是旧的。”卿酒蘩看了他一眼,“走吧,今天谢谢你。虽然安慰女孩子带她听鬼故事是有点挺奇怪的……”
“喂---肯安慰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在他们身后,那盏本来越飘越远的河灯,被河风一吹,歪歪斜斜的挣扎了一会儿,最终一头扎进了河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