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简深吸一口气,
“你们家族的第一代人因弑父食子而遭受了诸神的诅咒?”
“是的...家族的第二代人受了吾王之王的赏,得了他所想的...”
维娜卡纳轻声讲述道:
“带来福音的罗伦出自于一个这样的家族,很难想象不是吗?”
“确实难以想象。”简说道。
这一年来,维娜卡纳变了许多,简有些难以说清她身上有多大的变化,但...她有今时不同往日的感觉。
维娜卡纳撑起脸颊,平日里,她尽力按捺住神性,以人性来看待世间,这样她才不至于在神性中沉醉。
命运不会凭空湮灭,唯有转移...
维娜卡纳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雷梅黛丝,按照命运古卷的记载,自己的父母都将死于非命。
暴乱的那夜,刺客将刀刃刺入母亲的胸膛间,神显现了,让她死而复生。
明悟尘世真理的维娜卡纳知道,那死而复生,不过是让母亲的结局延后罢了。
【他们所受的罪罚是最轻的。】
古籍上是这样记载的,维娜卡纳清晰地记得。
而在自己的父母之后,整个家族的诅咒将会愈来愈重,自此走向不可逆转的局面。
一行人是在往北方的莫索尔城而去,六辆马车排得很长,在大道上前进着,随着离北方愈来愈近,无论是生长在北土的圣都一行人,还是白金学院的巫师们,都时常经不住寒风的刮打。
特别是维娜卡纳,常年与王宫炉火为伴的她,时不时会额头发烫。
“公主,我们快到莫索尔城了。”
黄昏歇息时,一位白金学院的巫师先是找上了简,然后被后者领着去见维娜卡纳。
“嗯,劳烦你们了,愿神庇佑。”
维娜卡纳友好道。
她不像是其他真教徒一般,对巫师们怀有天生的偏见和敌意,王女不是盲从狂热之人,事实上她试图以理性去审视各种信仰,无论是异教,还是真教的。
而白金学院的巫师们比起对神的虔敬,他们更在乎对神秘学的探寻,不恰当却很形象地说,天使、神祗、主、弥撒等等神学上的事物元素,都被他们当作用以研习神秘学的工具。
维娜卡纳对这样的作风说不上欣赏,但也绝对说不上厌恶。
简倒不那么认为,这位修女嬷嬷打心底不能容忍他们对神祗的利用态度,只是嘴上不会有所表露。
此时,白金学院的巫师对维娜卡纳行了一礼,而后又道:“公主,请容我提醒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哦?”
维娜卡纳如此问道,没有急于动用神性。
“莫索尔城里面...有许多诸神的信仰者,他们...额,您知道,他们有许多作风或许您不能容忍。”
白金学院的巫师小心翼翼地说道。
“怎么了?难道他们人祭么?”
对于那暂时驻足的地方,维娜卡纳并没有多少了解。
“人祭早早被禁止了,但他们会牲祭,而且...他们的信仰其实...很混乱。”
巫师这时看见维娜卡纳展现出“但说无妨”的表情,便放下了顾及,接着道:
“莫索尔人的信仰很混乱,他们会将那些诸神和先知圣徒们混淆在一起,比如说...战神喀尔斯,他们又会喊祂先知喀尔斯,他们不去教堂,城里有好几座神殿,要求爱情的便去爱神的神殿,要求大雨的会去雨神的神殿...当然,里面还有信异教的人...总而言之,他们很少会去教堂。”
这个时候,简适时开口了:“我从其他修士的嘴里听过那里,莫索尔城的教堂曾经被暴民焚毁过,在那之后,教堂就只能讲一些异端思想才能...照常布道。”
“异端思想?”
维娜卡纳望了过去问道。
“是的,公主,要知道,不同地方的世人们对主的理解并不一定都走在正道,人各有各的想法,反教宗反教会的异端从教会立起的第一天就存在了。而有些时候...面对严峻到威胁生命的形势,你不得不讲一些异端思想,当地人才会更容易接受。”
简孜孜不倦地讲述道。
维娜卡纳听在耳内,算是对莫索尔城的龙蛇混杂有了些初步的认识。
接着,巫师还讲了莫索尔城中不少的情况,比如萨满巫蛊的存在、传闻中以神秘学行刺杀之事的坠夜工匠会、奴隶的存在...
除了以上种种外,还有些难以启齿的事。
“经常能见索米尼尔的形象?”
维娜卡纳震惊地反问道。
“我说的句句属实,那里的达官贵人们经常与索米尼尔会面...”
巫师说出这话时,都对此感到羞愧。
维娜卡纳算是大开眼界了。
索米尼尔...在神话传说之中,这是水神丈夫的名讳。
这位神夫的名讳之所以流传于世,而且让人难以启齿,其最根本的原因在于,索米尼尔并不喜欢女人。
然而随着数百年过去,索米尼尔在精灵般的长生中失掉了许多兴趣。
后来经过一系列的事件,索米尼尔的罪行被人揭露到水神的耳畔里,后者勃然大怒,剥夺了索米尼尔的永生,并动用神力将丈夫变为猪猡。
在那之后的事,维娜卡纳记不清了,阅览过成千上万书籍的她不会记得每一个故事,她只是知道,由于那神话传说,索米尼尔便成为了世人口中同性之爱的代名词。
而这样的行为,无疑是遭到教会唾弃与禁止的,在某位教会圣师的提倡下,索米尼尔行为被列为三十年罪行之一,需要每日忏悔,持续忏悔三十年才能得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