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夙风野大,纸灰飞扬,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出殡队伍在街道上,日军军车给队伍开道,引来了旁观群众窃窃私语。
有人说:“这个宋梓瑶真的不简单,她不但嫁给了杜家大公子,而且还和佐藤彦交情颇深,你看,就连送陈义凡的出殡队,都是由日军互送开路,看来以后这个女人,咱们老百姓可惹不起。”
另一个人接话:“对啊,从没见过这么手段高明的女人,就算是杜府大太太都要敬她三分。”
而人群中,严雪翎看着出殡队,想到要拉林韵寒下马,就必须和宋梓瑶破镜重圆。
挤了一挤,从群众的队伍中挤了进去,跑到宋梓瑶面前。
“梓瑶,我来给义凡师傅送行。”
宋梓瑶愣了一下,心里总算舒坦了很多,严雪翎已经不怪自己干涉她和杜弘明的事了。
点了点头,与她并肩而行。
出殡队到了城口,就将棺木搬到一辆卡车上。佐藤彦立刻下车,可是却看到棺木的边角那里沾有血渍。
而且血渍滴了两滴在地上。
凝眸一看,佐藤彦转过身,对宋梓瑶说:“宋老板,棺木上怎么会滴血?”
宋梓瑶一看,糟糕!
兴许是刚才搬动许崇明进去的时候,他腹部的血渍沾染到了棺材。
现在该怎么办?
杜弘深见状不妙,立刻上前解释:“由于棺木是前几天连夜赶制,而要以七七四十九层朱漆上色,最近上海空气潮湿,棺木上的漆还没有干透。而刚才一路上,霜浓雾重,当然会有些新漆滴落,不足为奇。”
“油漆?”,佐藤彦起疑,走到棺木前,用手摸了一下,“漆已经干透,这地上的几滴红色并非杜少爷口中所说的朱漆。”
说完,又弯腰用手沾了滴在地上的红色。
两指一撮,用鼻子嗅了嗅。
一股浓重的铁锈味,这种熟悉的味道,就是血腥气。
“这是人血!”,佐藤彦站起来,看着宋梓瑶。
宋梓瑶连忙道:“伊藤将军,兴许是这些粗莽之人在搬动尸体的时候,令尸体磕到棺木,而蹭破皮肤组织,才流血的。”
佐藤彦笑道:“宋老板不愧是梨园台柱,平日里只顾唱念做打,可对于死人和生活常识一概不知。中国有个习俗,安葬亡人前必须停灵七日,诵经三日,按理来说,这尸体早已血干肉僵,哪来这鲜鲜活血?”
听他这么一说,宋梓瑶真的没有办法过多解释。
如果说师傅是刚刚死的,还不到下葬日期就急于下葬,便是猫腻。
但如果承认陈义凡已经归天十日,那这滴在地上的鲜血又怎么解释。
正当思索的时候,佐藤彦大怒:“把棺材抬下来!然后启棺,搬开尸体!我看我们要找的人,就藏在尸体下面。”
宋梓瑶一下跪地,哭道:“佐藤将军,求求您,看在我丧亲之痛的面上,让我师傅安心上路,荣归极乐,不要再搅扰他的清梦了。”
“宋老板,搅扰他清梦的人,怎会是我?而是那个腹部带有枪伤的地下党人,他现在藏于你师傅的身下,染灵柩,惊扰亡灵,更不妥啊!”
杜弘深抓起佐藤彦的衣领,不顾一旁的士兵已经用枪对准了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中国人送亡人下葬,你们日本人为什么要来这里指指点点?”
佐藤彦的大手抓住了杜弘深的手,力道比杜弘深更大。
他用军人固有的冷冽眼神看着他,说道:“不要忘了,你家能有今天的财富,都是拜天皇所赐,请你搞清楚主次缓急!”
将杜弘深的手甩开,又冷冷看了一眼他。
旁边的士兵上前绑住杜弘深。
佐藤彦下令,“开棺挪尸!”
几个士兵将棺材盖撬开,四人上前抱住尸体的首尾,将之挪到一旁放好。
佐藤彦走近棺木,将底布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