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选择了做“佞臣”,那还害怕什么得罪同僚?况且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这些年来,国库收入一年比一年少,支出却一年比一年多。一项一项的亏空,难道不是因为这朝堂中的“人才”太过于“济济”的缘故。
阉党肮脏,难道周氏又能干净得到哪里去?这些年宦官为虎作伥不假,但是在过往数十年,可都是周氏趴在北齐身上吸血!都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反倒互相指摘,当真是可笑。
“你!”
容治侧身,并不看周书滔,他继续开口说道:“圣上,依微臣来看,如今最重要的并不是定下管中尉的功过是非。当务之急,是挽救因陈少监之过而使得圣上受损的声名。”
“容御史说的轻巧,若是不重罚管中尉,那又何以正圣上清名?难道真如苏寺卿所说,一个一个杀过去吗?圣上乃是当世圣君,难道还能行暴秦之事?”周书湛冷冷开口。
容治并不怵周书湛,他正色说道:“圣上圣明,又何须牺牲忠臣与百姓来全自己的声名?依微臣愚见,事已至此,圣上不如重罚陈少监,而后重重抚慰那群采选而来的女子的家人,彰显圣上圣明以及恩德。至于那群女子,圣上便安排去皇陵日夜替国朝祈福,而圣上自己,也下令替先帝守孝三年,尽人子之责。等到三年之后,再将那批良家子接回宫中。如此一来,世人便知圣上择选良家子乃是一片小心,谁又敢置喙陛下不孝。”
元嘉帝心中不愿,先帝又不是他亲爹,况且寻常百姓都只需要守百天,凭什么他就要守孝三年。
不同于元嘉帝的不满,容治这话,哪怕是敌对如周氏,亦是挑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挽救方法。国丧近色,是为不孝。可若是圣上不仅不近色,还自请守孝三年,那么不孝的流言便可不攻自破。
至于那群无辜被选来的良家子,圣上选择收入后宫,只是因为怕将其遣返归家之后她们无缘嫁娶。这般安排,更是彰显圣上仁德。
此法一行,谁又会指责圣上不孝不仁?
清臣也好,周氏也罢,他们即找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也没办法真的处置管知。
毕竟,不是谁都能给积贫积弱的北齐挣得五百万贯。
孟颂延心下悲戚,却无可奈何。周珐看向容治,目露可惜。周书湛心有不甘,面色不显。周书滔则是脸色阴沉,面露不善。管知却是压下心中欢喜之后朝容治投去一抹赞赏。
容治不卑不亢,如绿竹漪漪。满朝文武无不叹息,这样的人,怎么就认了宦官为父。
几番商议之后,朝廷无奈妥协,众人各退一步。元嘉帝下令将陈润赐死,暂革管知神策军中尉一职,又将贸易之事全权交由管知。
至此,此事方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