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是按着管知布的局走下去,这无疑是叫他亲自举起屠刀,对向朝中的清正直臣。
想到这里,容治的手又用力几分,仿佛想要将手中的纸条揉作齑粉。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怪管知太过诡计多端,还是该怨自己太过于不设防。他若是能够在管知将消息递到他跟前之前就觉察此事,便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过了好一会儿,容治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愤怒已经被他压下,取而代之的则是夹杂着野心的雀跃欢喜。
对于汲汲营营,不惜一切想要往上爬的宦官义子来说,收到这个一步登天的消息的时候,他理应是这般欢喜的。
他决定按照管知给他的路走,因为是他查这件事,是他判这桩案子,那么万事都把握在他手上,一切就还有转机。可若是让管知的人来做这件事,那么就完了。不用多想,都能猜到管知必定会不留余力的打压这些清流直臣。
管知将纸条收好,整理好了自己的神色之后就叫了人进来收拾。
下人见主人春风满面,又见到了那些贵妃饼的碎屑,就不由得问道:“郎君今日出去是去见梁三娘子了吗?”
容治:“……?!”
“何出此言?”容治稍稍收敛了神色。
那下人亦是淳朴,“郎君今日格外的高兴。再加上又拎着这么一个食盒,奴才这么说。”
“食盒?”容治疑惑的看着这只食盒,这只食盒和梁音有什么关系吗?
那下人继续回话道:“前几日梁三娘子来看望郎君,奴记得带的糕点就是用这样的食盒装着,估摸是一家食肆的,所以做的食盒都差不多。这是袁记食肆的吧?他们家的点心可不便宜呢。”
“你也认得?”容治笑问,似乎是不便宜,他常在那里同左新密会,时而会点一些点心,而后便去了好几两银子。
如此看来,的确是不便宜。
“是啊。不过奴可买不起,只是听说他们近来给学子们的折扣很大,奴倒是常见一些学子们拎着他们家的点心呢。”
这也是西市这些食肆的惯用手段。毕竟这些来参加会试的学子中,少不得有来日金榜题名的。
若是教他们撞见了一个,来日也可以打响自己招牌的名声。
容治垂了垂眼眸,一下子就想到那日留今所说的事情。
神策军的执戟郎曾今在袁记食肆与詹歧睿起冲突。
詹歧睿……
管知会放过詹歧睿吗?
怎么可能!
若是这位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名门贵子也参与到了科考舞弊之中,那对清流也好,世家也罢,都是一记重锤,管知怎么可能会放过詹歧睿。
不过这也提醒了他。
如今管知将这一句盘到了他的跟前,又是试探,又是铺路。必定会差人盯着他,防止他出纰漏。
他不能去给孟公通风报信,这样会打草惊蛇,最终结局,只怕是他自己性命不保,而管知这一局还会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