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是被争吵声惊醒的。
祝婆的声音很大,也很吓人,近乎歇斯底里的在那里狂叫,“我不管!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求你们的也都求了!你们依旧执意要杀了我女儿!这不可能!”
声调陡然抬高八度,近乎恶狠狠的道:“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们要是想杀我女儿,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方炎悄悄的站到小窗户旁边。外面一片雾蒙蒙的,大雨也像是累了一般,雨势变得小得多,绵绵密密的牛毛一样的雨丝依旧在山谷中织就严丝合缝的雨幕.迷蒙中的竹林随着清风摇曳,竹林旁边的小溪轻雾弥漫,野花坪的野花挺过了昨晚的暴风雨,益发娇艳欲滴!
宛如世外仙境一般!
细雨中站着带着斗笠奇丑汉子,依旧是上身玄色短打,大红阔腿裤一副神棍打扮。
旁边是撑着油布伞的老大爷,洗得发白的诚意,卷起裤腿,活脱脱的一个老农民。
老大爷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个人,撑着一把天蓝色的雨伞,一袭白色的长衫,洁白无暇,如此泥泞的雨季,上面居然一个泥点子都没有,纤尘不染!
雨伞打得有些低,看不清楚模样。
大概就是昨晚大爷说的那个什么老大了吧!
大爷冷冷的道:“是我们心狠吗?你扪心自问?这是祖训!”
祝婆护犊子的心切,根本不理这茬,“我扪心自问?我就这一个闺女,难道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祝由术是救人的,老二还真实威风,昨晚居然拿来杀人!这不是心狠是什么?”
奇丑汉子有些不耐烦,“胡搅蛮缠!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会连累大家吗?”
“我不管!传说只是传说,几千年来世代口口相传的东西就一定灵验吗?祝山不是一直都风平浪静吗?”
天蓝色雨伞下的白袍出声了,声音老气横秋,“我们的存在也是传说,外人也不信!可你是做清楚的,你女儿失去元阴之身是你女儿自作虐,当然不可活!这是祖训!”
祝婆有些要疯也了一样,“你们一个个的在这里道貌岸然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五家世代镇守祝山,这也是世代祖训,你们有遵守吗?你们不都是耐不住清苦,都走了么?你是老大,五家之长,你家跑得最快,跑得最远。跑到南洋去了!老二看起来穿得寒酸,一身祝由术,给几个大人物看好病了。如今混得风生水起儿子的公司已经都上市了!老三你一身巫术在南都小日子更是滋润,小的都有三个了!如今出事了,你们一个个都回来了!你们有什么资格谈祖训?这祝山只有我祝家才一直恪守祖训,镇守在此。说句不好听的,从你们搬出去的那一天起,这关于祝山的传说,祖训都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一番痛斥,三人竟然无言以对!
被称作老大的白衫老者沉吟道:“五家世镇祝山。这是祖训不假!可是最早离开的是方家。而且方家离开三百年间,并未有异象发生。这说明五家并不是一定非要镇守祝山的。我们就算离开了,可是傩公傩母的供奉从未断过!我们依旧口口相传我们的职责。祝山的利害大家都是清楚了。如今天狼星动,神龛淋血,昭示着大难临头,我们五家不是在最短的时间内都赶回来了么?”
祝婆反唇相讥,“你们可是赶回来的快!不就是担心祝山有变,最先殃及的就是你们么?好日子过惯了呗?祖训只说我五家子弟止血消弭灾难。并没有规定一定就是我祝家的!为什么非要我女儿的生命去献祭?”
“若不是你女儿不自爱,怎么可能会惹下这泼天祸事?做错了就得惩罚!”
祝婆几近疯狂,“姓南的你别这么冠冕堂皇!!谁都知道五家都是世代单传!你不过是不想绝后罢了!姓廖的,姓石的,你们三家向来同进退!三百年前你们合伙必走了方家,如今又想让我祝家绝后!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