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公孙策先听到了一阵女孩的哼唱。
“我敢肯定你从来没有同时间说过话。”
“如果你同它好,它会让钟表听你的话。”
“只要你喜欢,你就能让钟表不动,只要它乐意,指针还能跳着走!”
这歌谣相较原作改了不少,但公孙策还是认出来了:又一个《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元素,疯帽子的疯言疯语。
“疯帽子……现在该茶会了,是吗?”
公孙策阴沉地念叨着,看向新的场景。
他看到了一张格外宽,格外长的桌子,这桌子大的像是巨人的家具,两旁放着同样大了不止一号的凳子。小时雨零拎着一篮子点心,抱着她的小猫,在雪白的桌布上蹦蹦跳跳,身穿白袍的兔子走在他前面带路。
“今天您想找谁呢,零小姐?”
“这桌子太大啦!让我看看地图。”小时雨零从篮子里拿出一张手绘的地图,和他在时雨研究所看到的那张一模一样,“我们先去找小十七吧!她跟我关系可好了。”
她蹦蹦跳跳地走到对应“17”的凳子前,时雨十七果真就坐在那儿。她的凳子又脏又破,上面有一股子味道,好像有谁将茶和牛奶撒了,也没收拾就跑了一样。
“姐姐!”时雨十七惊喜地叫着。小时雨零来到她妹妹跟前,抱着小猫跟她说话。“小十七,看我给你带的点心”
她们热切地说着话,像真正的姐妹一样。时雨零跟她讲童话书里的故事,讲洋房里漂亮的家具,讲电视机里的节目……讲父亲给她买的礼物,讲父亲对她有多么好。
“可是,姐姐。”时雨十七小声说,“爸爸从不对我那样好。”
“爸爸的孩子太多了,钱却太少了,他只能把爱给最好的一个!”小时雨零骄傲地挺起胸。她说这话的时候很自豪,眼中里带着对姐妹的优越感。她看到十七越发难过了,赶忙又说:“但你还有姐姐呀!你瞧,虽然你没有我优秀,但我也关照着你呢。我给你看个有趣的把戏!”
小时雨零又把她的猫儿举起来,戴娜正咧嘴大笑着。“砍掉你的头!”小时雨零叫道,举手往小猫脖子上一拍。
“喵!”戴娜那圆胖的猫脸像球一样滚下来了,掉在了大凳子上,却还在笑着。“你看,它被砍了头也不会死。”时雨十七开心地笑了,“好厉害!”
公孙策站在女孩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女孩和妹妹聊完了,准备去找下一个兄弟姐妹。
“够了。”他走到小时雨零跟前,“停吧,到此为止吧。”
小时雨零表现得像看不见他一样。灰发青年蹲下身来,直视着女孩的双眼。
“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8月27号,10:30到3:30之间。你为什么会有现在的性格,你在这节点中经历了什么,我也完全理解了……”
公孙策轻声说:“所以没必要再继续了,别再做这个折磨你我的梦了。”
小时雨零不再笑了。
她的目光变得尖锐,像是长大之后那样。她凝视着青年,冰冷地说:“不。”
梦境中的场景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变化,研究所不到一秒就变回了温馨的洋房。这次洋房里没有了钟表,没有了日历,没有一切能让他确认时间的物品。小时雨零正坐在沙发上,时雨亘弥就在她的身旁,手中捧着一本童话书,为她朗诵其中的语句。
“我可不想到疯子中间去。”爱丽丝回答。
“啊,这可没法。”猫说,“我们这儿全都是疯的,我是疯的,你也是疯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疯的?”爱丽丝问。
“一定的。”猫说,“不然你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时雨亘弥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书中人物的语气,说着荒诞的对话,逗得小时雨零咯咯直笑。她笑了好一阵,都快把眼泪笑出来了,才总算注意到了客厅里站着的灰发青年。
“停下来。”小时雨零说。
于是时间听话地停下了,仅有她和公孙策还能动。她从沙发上跳下,高傲地仰起小脸,看着面色阴沉的公孙策。
“你明白什么了?你什么都不明白!我有父亲,有礼物,有仙境里的奇妙糖果,我的生活很美好,幸福地像童话里的主人公一样!”
公孙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他想说你说得对,你是个在美好家庭中长大的,被娇惯坏了的小女孩。但他不能这样。不光是因为他需要解明梦境,从中逃离,更因为人人都应直面真相,无论真实有多么残酷或悲伤。
你总是对的,艾兰迪娅。他想起银发女子的忠告,苦涩地笑着。
“好吧,久违的解密时间,该一样样揭晓梦中的真实了。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都一样,不如先说说你那只神奇的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