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头沉吟片刻,“这件诡物,当今天下可是已经销声匿迹了。
你从哪听来的此物名头?”
罗青自不会轻易说出拔擢胤胎的诡祀法门,只是道:“这名并非是我得知,而是一名朋友,急需此物,先前我在红甲,那人托我前来喜婚之地瞧瞧,左打听右打听,费了极大的劲,才知晓此物兴许产自于娶灯城。
来到娶灯城后,素材铺掌柜说贾老所知甚多,因此要我前来,问问您是否知晓……”
贾老头打断罗青的话,“镂喜旗帜,本是迎亲所用之物。
迎亲队仗极为讲究,不只是锣鼓宣其气,红仪染其衣,还要上映天,下照地,地上朱花,天上旗帜,轿中新娘,缺一不可。
后来朱樱替代旗帜,你可知为何?”
贾老头摆摆手,对着罗青,讥讽一笑,“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我看不透?
既然你不开诚布公,那我为何要帮你制此物?
不妨实言告知于你,镂喜旗帜,我能炼制!”
罗青皱眉沉思,尔后抬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轻恕小子无状,实在是此物干系不小,出门在外,小子不得不小心谨慎。
正如前辈所猜,小子知晓一门拔擢胤胎的诡祀法门,前辈若是感兴趣,小子自愿奉上。”
贾老头听罢罗青说出此话来,依靠着太师椅,喟叹一声,似喃喃,重复道:“是啊,镂喜旗帜是拔擢胤胎品秩的一件重要诡物。”
话锋一转,贾老头摊开手,道:“拿来我瞧瞧你那份胤胎拔擢之法。”
罗青侧过身,走入马厩,将手伸入踏雪身上的那褡裢中,装模作样地拿出《胤胎擢书。
贾老头笑骂一声,“你小子心眼如此之多,分明是在怀中荷囊之中,却非要装作自那褡裢之中取。
区区一件荷囊而已,有什么稀奇?”
旋即老头子从腰间取出荷囊,“我这件比你那盛一碗水的荷囊大了不知多少,会觊觎你那鸡肋玩意儿?”
罗青讪讪一笑,双手将那卷书奉上。
贾老头随意接过手来,双手抻开,从上往下瞧了起来。
温台兄走来,神色诧异,“你小子竟有这等东西。”
“温兄若是想要,回头复刻一份便是。”
温台摇摇头,“我不用此物,我师傅说我天赋不低,只需老实修行瞑眠,往后祀世大地任由我走。”
贾老头看得颇快,听到温台所言,并非反驳,不可置否,转而将书卷扔还罗青。
“这份胤胎拔擢之法太过低劣了些,其中所用的上等素材不少,可对胤胎拔擢的效果,只能止步于礿阶。
算是白瞎了镂喜旗帜这些好物。
研制此法的人,想必诡祀手段一般。”
罗青接过手来,虚心问道:“贾老,镂喜旗帜此物能提升胤胎品秩,有何问题么?”
贾老头冷笑一声,“有甚么问题?镂喜旗帜这件素材对拔擢胤胎用处不小,而且天下之人无人不知此物,人人信仰,其中香火之力,使得镂喜旗帜效用更是放大。
以镂喜旗帜当作辅物,能研制出许多拔擢胤胎的诡祀之法。
天底下的胤胎品秩提升之法不少,可多是被人各家捂着,哪像这镂喜旗帜,沸沸扬扬,且功效甚大。
对我等小人物而言,镂喜旗帜自是极好之物,可对那些各占一地的祀神,那就不是好东西了。
最后打着安稳天下的旗帜,天下诸地祀神联手将镂喜旗帜的信仰生生打压了下去……”
贾老头义愤填膺的模样,看着就似当时的亲历者一般,而且站在的角度是天下诸多出身一般的凡人祀修,难免有莫大的怨怼。
其中所言,恐怕少不了添油加醋。
不过从贾老头的言语中,罗青大致知晓了镂喜旗帜为何会在天下无人知晓。
《胤胎擢书书页泛黄,时间不短,恐怕也是当初那时候的产物。
贾老头接着道:“除了镂喜旗帜外,还有另外几件有着同样不小效用的诡巧,不过声势远远不如镂喜旗帜。”
罗青笑问道:“贾老,镂喜旗帜闻名天下之时,想必咱们娶灯城,名声也不小罢?”
“可惜,随着镂喜旗帜全面打压,我娶灯城也从炙手可热之地成了坐在冷板凳上的偏远之地……”
罗青从知物眼之中了解不少祀世大地的逻辑,知晓信仰、香火对于诡物素材的作用,他皱了皱眉问道:“贾老,镂喜旗帜如今鲜为人知,没了甚么信仰之力,我这拔擢胤胎的法门,岂非成了废纸?”
贾老头躺在太师椅上,悠哉游哉地晃了晃,摇摇头,“研制你那卷拔擢法门的家伙功夫不到家,不过也算让他误打误撞,添加了不少能拔擢胤胎的东西,即便是镂喜旗帜功效大减,同样能起作用。
况且,炼制镂喜旗帜时,还能用些法子,增强那诡物的诡祀之力。”
罗青点头哈腰,奉承道:“贾老学识渊博,想必知晓不少胤胎拔擢之法?”
贾老头闭上眼,从荷囊之中取出一件诡巧,放在桌上,食指一缕祀力点入其中,尔后那诡巧便响起声来。
是古筝与箫声的合音。
声音轻容舒缓,不耽误几人谈话。
罗青目光微移,瞧见那件诡巧。
是一个四方盒子,通体为灰绿色,体型不大,一面大小也就手掌那么大,外刻纹路,有一古筝,一箫,以及山水云纹和各种繁琐纹路,纹路在不断跳动,闪烁着绿芒。
“筝箫盒:城所属之物,专录筝声箫声,且音色清晰,可调大小,放于耳边,如同弹奏之人近在眼前,此筝箫盒录有《且听江湖吟的曲子,祀君时代,城研制诡物,风靡天下……”
贾老头拿起那壶酒水,饮下一大口,哈了一口气后才道:“我只是能评鉴诡祀法门效用如何,自己却不懂得诡祀法门的研制。
就像你是食客,能品出菜肴优劣,可若自己下手,却烧不出那等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