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亲情绪复杂的赞扬,陆逊并未露出什么欣喜之态,反而是若有所思的说起了正事。
“父亲,依儿所见,如果说舍人税地是第一步,无息放贷于百姓是第二步,那陈侯,恐怕还酝酿着第三步啊!”
陆俊瞬间便打起了精神,尼玛,这两步已经逼的一众江东士族想上吊了,现在还有第三步?特么的让不让人活了?
“父亲休惊,其实在陈侯做完前两步之后,这第三步就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了。于我陆家而言,也算不上什么不可接受之事。”
“逊儿快说。”
“陈侯之策,将我等手中的田亩分去了大半,那这么多的田,他要让谁来种呢?换言之,我等失去了那么多田地,还要以什么来养活那些被我们隐匿的人口呢?”
陆逊在那里侃侃而谈,可陆俊却听得血压狂飙。儿子说的没错,田地都交出去了,自己隐匿的人口又岂能保得住?
见父亲脸色难看,陆逊不由得劝了一句。
“父亲何必如此?不过是些许田地人口而已。”
儿子的话让陆俊的血压更高了,崽卖爷田不心疼,这个小兔崽子,知道这是多大的一块肉吗?
“土地与人口,这是我世家的立身之本,全都交出去了,我们凭什么当世家?”
陆逊这回不在劝说,而是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道。
“父亲之言谬矣,我等世家立足之根本,并非这些外物,而是家学与人才才对。
只要家学尚在,我等便能代代培养士子,只要每一代都有优秀的人才,那些许土地,我等自可光明正大的拿到手,又何须耍些小手段?”
不得不说,世家的人大都肮脏,或者说,天下之人大都是肮脏的,为了生存,为了利益,有时候不是你想干净就能干净的。
可世家的教育,却是绝对的道德。这就导致了许多世家子在年轻时,一心想着的便是拯救苍生。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纯真的心思会被利益所污染。但大浪淘沙,总会有那么一批人选择坚定初心。
这也正常,真要是所有世家出身的人各个都脏心烂肺,那陈谦也别考虑改天换地了,直接毁了这个民族或许会更快一些。
陆逊一番康慨激昂的话的确是稍稍勾起了陆俊的几分共情,但他却仍然有些犹豫。
八成的家产,说舍就舍,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果决的。
陆逊见状,决定再添一把火。
“父亲,您今日已经将荆州之事告知与他们,并且顾雍也同意了。眼下,您要么一条路走到黑,要么干脆的投降陈侯。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中立的选择了。”
陆俊闻言脸色一黑,随后苦笑连连。
“所以逊儿你直到我将事情做完后,才告知我实情,为的就是避免我首鼠两端,对么?”
陆逊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了笑道。
“父亲莫怪,实在是如今已经有人打算提前投效了,我等若是再迟疑,怕是到时候就算肯投效,人家陈侯也未必肯收了。”
陆俊闻言,理解的点点头:“不错,张然那个老狐狸,今日言语间已经透露出服软之意,我们的确是要加快动作了。”
“不,张然那边固然有问题,但依我看来,这位朱家主的问题恐怕同样不小。”
“什么,朱同?他能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