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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大陈,小陈,一人捧着碗黑鱼汤,蹲在门口‘呲熘呲熘’的吸着,一身红棉袄的诺诺,小脸冻得粉红,却执意不回屋,好像在跟老天互殴,有了小棉袄,再冷她也不怕。
屋子里,同样一身碎花棉的女人,正收拾着灶台,衣服小了一号,束缚的曼妙身躯更显凹凸有致,冒着热气的鱼汤放在手边还没来得及喝。
“就这?能比你老爹手艺好?”陈铭吐出嘴里的鱼刺,一脸嫌弃。
今早的鱼汤是沉落虞做的,陈铭的评价是‘偷师不成功。’
“都好吃。”诺诺含湖的回了句,汤碗端得老远,生怕汤汁溅到衣服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陈铭嗦掉最后一口汤,起身走到破缸边,果然,上面结了层很厚的冰。冬天来了,初雪也就不远了。
在陈铭的意识里,只要第一场雪不来,他就不会进山,怕死的很,毕竟生命只有一次。但似乎另一个声音在潜意识里呼唤他,追求极致的体验,才是活着的意义。
“呵忒,闲得蛋疼才会去追着熊跑?”
回头,在装工具的麻袋里,拿出尼龙绳,截下一段儿,磨开线头,抽出一缕,在手里扯了扯,稍微一用力就绷断了,再抽出几缕,凝成粗一点的钓线,中间打几个结,坚韧度足够,且肉眼容易忽视。
又将细铁丝取出,弯成一个个兔头大小的铁丝圈,最后,用尼龙钓线将铁丝圈半米一个的串起来,一共串联了七个,叠起收好。这是冬天套兔子用的简易陷阱,前世有经验的老人都知道。
为初雪做完准备工作后,在麻绳上拽了两条肥鱼下来,心思了下,又取下一条,准备再去老村长家换点米,同样斤数的米可比鱼抗吃得多,不考虑营养的情况下,他其实不算亏。
村路上静悄悄的,路过马三家时,隐约有女人的哭声传出来,估计又死了人。自从闹饥荒以来,陈唐寨人口严重凋零,先是老人,后是孩子,再到强行进山的大人,缺胳膊断腿的不少,越是临近冬天,山里越凶险。
就像唐大有家,顶梁柱倒了,马桂娟春夏两季还能进山挖挖野菜,摘摘野果子,一到冬天,就只能靠着姿色勉强度日,更多的人,存粮吃完就只能等死。
以前还成立过狩猎队,把自私的刁民们凑在一起,别说分赃了,分工的时候就能掐起来,几次流血事件后,也就散了。
来到村长家,刚好七八个村民准备离开,手里拎着,肩上扛着,也不知用什么换了这么多米。
陈宝刚将人送出门,瞥见拎着鱼的陈铭,便咧出一口大黄牙,不漏痕迹的推了把走在后面的陈勇。
“幼,又来了,你这鱼是真的肥。”
“那就多给点米呗。”陈铭指了指行容枯藁的村民,意思是他们可不像能肉偿的人。
“好说...哎,再不康慨点,陈唐寨怕是要没喽。”陈宝刚有些唏嘘,声音透着悲戚。
陈铭是肯定不信这老东西会大发善心,倒也没心思细究。
陈唐寨不大,村民也都认识,放在往常见面总会打个招呼,这连年饥荒,人与人之间也就变了味道,谁家有米面都是藏着掖着,眼冒绿光的刁民们可啥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陈铭抬了抬手里的鱼,肱二头肌无意的颤了下,袖子撑得都快爆开了,身侧的几人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落在最后的陈勇,擦身而过时,嘴角勾了勾,阴森森的刀疤脸上,意味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