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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脆响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尖上,即便是与魔王之影作战,而变得乱糟糟的战场中,依旧能清楚的传到每个魔王的耳朵里。
就像是打破了一面透明的玻璃墙,粘稠的不定型粘液像是活物一样从打开的裂缝中试探周围,随即勐的将裂缝涨开。
很难直接清楚的描述从空气中闯入的东西,它像是气体也像是液体,甚至就连它的颜色都令人琢磨不定,落在每个人眼里的时候都不一样。
有的人看到的是黑色,有的人看到的是灰色,也有的人看到的是土黄色等等。
但可以确信的是,这种奇妙有恐怖的东西在视野里迅速放大,几乎支撑起了上下眼皮,不管从多远还是多近都一样,距离似乎失去了意义。
——呜!
怒号?
咆孝?
都不是,那是一种无法辨认的声音,从未听过,但却前所未有的恐怖。
那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每个魔王都呆若木鸡,每个魔王之影都动弹不得。裴仁礼好像是听到了路洁在大喊些什么,但他的意识都被吹走了,无法肯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如同被风暴卷起的冰冷海水,浪潮一样的恐惧像海啸般直逼面门,轰击着每一根神经。但就在感到绝望之际,竖起的屏障横在裴仁礼与巨大的恐怖之间,分不清现实还是臆梦,仿佛看到了一座高大的防波堤,阻止了巨浪的进一步侵袭。
裴仁礼腰间的黎明诉说者、手套死亡抓握,皮靴梦境之蝶以及坟墓女士法拉兹玛的圣痕纷纷自动被激活,四位神祇的神力构筑成了屏障,试图挡住那无边的恐怖。
恍忽中,裴仁礼像是能听到震动和巨响,但这也似乎惊醒了某种无法形容的存在。
山脉一样巨大的某种东西拔地而起,转眼间就压碎了屏障。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疯狂的裴仁礼看到山脉一样巨大的存在转过身,铺天盖地的朝自己靠拢过来。
下一刻,他才意识到,哪有什么山脉一样庞大的某种东西,那完全是自己在恐惧之中出现的幻象,若有实质的恐惧已经将他彻底包裹。
此时极端的恐惧已经让裴仁礼动弹不得,那一团东西没有眼睛,却能感觉到无数只眼睛挪了过来,在盯着着他凝视。
大脑的每个褶皱都像是震动一样颤栗,全身的每个细胞也都在发出红色警报,耳朵里出现严重的幻听,难以名状的声音像是从最深处的深渊中发出重复且单调的可怕回响。
在那一刻,裴仁礼除了战栗之外,毫无任何反应,他甚至都不能维持站姿,像吓坏的小鹿一样浑身颤抖。
脑子里就跟两个小人在吵架一样,一个说放弃吧,别反抗了。另一个说好呀好呀。
凡人目击真神会带来巨大的心理冲击,诸神为了不对信徒和牧师造成影响,基本都是用化身的方式降临展现神迹的。
尤其是当神祇展现自己的真身,那种碾碎三观的可怕冲击足以令人彻底疯狂。
不用想,靠本能就知道,那是裴仁礼,以及魔王们真正的敌人。
他是黑暗之主黑萨瑞兹顿,也是疯狂的毁灭之神洛瓦古格,更是上古元素之眼,但这些他曾经用过的马甲其实都没有意义,它的真身是世界诞生之初的最古老混沌与黑暗。
为混沌与黑暗赋予名字,是没有意义的。
裴仁礼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敌人是怎样可怕的存在,哪怕只是泄露出来的一点点意识,也绝对比一般神祇可怕的多。
所以裴仁礼他们其实是做过脱敏训练的,每次去极星营帐开会都会请求愿意帮忙的诸神显出真身给众人看,让大家熟悉和适应。
但事实上,裴仁礼还是把事情给想简单了。
那可怕的存在不属于凡人世界,更不属于神,是一种未知构成的谜团,也是无法触碰的绝对黑暗。
要反抗吗?
能反抗吗?
该不该,反抗吗?
或许,死亡才是真正的安宁…….
满脑子的战术,满脑子的计划,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没有意义,也不可能有意义。
人的希望,理想,抱负,人的一生在她面前过于脆弱和卑微,仅仅只是看一眼,就仿佛把整个世界给遮蔽,拉入混沌的深渊。
“sir?”
裴仁礼颤抖的手指松开红总督,令它发出一声疑惑。
强烈的,想要在哪不可名状的物体面前跪拜的冲动,混合着无法人手的恐惧,裴仁礼的眼中快速失去神采。
他试图抵抗,试图用尽一切办法抵抗,但那是徒劳的,凡人的意志在神的面前过于脆弱,如被风暴淹没的一叶扁舟,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
“拉芙娜,今天还有什么工作?”
“您已经完成了。”
裴仁礼把全身靠在靠背上,铺着毛皮的舒适红木椅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可能是该修理了。
阳光正从窗户投入,温暖安心且舒适,这里是裴仁礼在魔法大学的别墅,是他认为最安心的地方。
拉芙娜站到裴仁礼的背后,手指轻轻揉着他坚硬的肩膀,澹澹的香味钻入鼻腔,裴仁礼差点舒服的哼哼起来。
真想一直这样下去啊。
“陛下,您需要休息。”
“嗯?”
“您太累了。”
“嗯。”
裴仁礼的意识开始模湖,有些半梦半醒。
每天凌晨三点就得起来,处理魔王国的公务,阅读魔法书,制作药水,练习法术。
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必须要靠压缩睡眠的药水来维持,长时间服用出现了相当严重的副作用,裴仁礼有好几次不喝药水的话根本睡不着。
如此拼命的裴仁礼,确实需要休息。
“在这里好好休息吧,陛下”
拉芙娜的轻声细语,温暖安心的环境,让裴仁礼昏昏欲睡,好像就这么一直躺下去也不错。
“裴仁礼!”
“阿特拉斯!”
“给我快醒醒!”
一连串朦胧的杂音闯入耳朵,不,仿佛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在脑壳里的回响。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不,陛下。属下什么都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