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婶子走到了他的身边，顺着周祈年的目光看过去，眼神温柔而慈爱，“殿下，是不是觉得生在寻常人家，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月娘这样想么？”没想到，周祈年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寻常人家，一样三灾五病，要不是宋青岚有些来历，这一家人，当时在土匪山寨之中，也早就死绝了。”

月娘看向周祈年，忍不住就先叹息了一声，“殿下，宋姑娘当然厉害，可是若整个宋家的人，当真全都死绝了，你说她一个人，又有什么乐趣？”

“一家人在一块，将日子过好，心往一处使劲，这才是好事呢。”

周祈年到底还是尊重自己这位乳母，并没有再辩驳下去，也或许是因为月娘的这番话，让他无可回应。

“月娘，你知道……我早就没有亲人了，当年，我本来不愿意回来的。”

“是周家将我从北境带了回去，以为得了这个世子的身份，我会感恩戴德。”

“但月娘，我的母亲死了，我回去的时候，本来想带她走的。京城虽然繁华，但并不适合我们母子。什么世子只为，什么荣华富贵，我都不在乎……”

“我想告诉阿娘，我们回去，回到北境去。哪怕终其一生，只能牧马放牛，我也愿意。但我回到贤王府的时候，只看见我的母亲，被人活活勒死后的尸体。”

“殿下……”月娘的眼睛一红，到底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当年夫人的死，她也要负一定的责任。月娘本是周祈年母亲的人，当年养大了周祈年，后来自家小姐被接回京城，她也跟着一块去了。

要是……要是当年她能带着小姐离开，或许，今时今日，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当初看着小姐死在自己面前，月娘也痛不欲生，她再也无法舍下周祈年，这么多年下来，倒是真的情同母子了。

可是……终究不是亲生啊。

没有母亲的痛苦，无论用什么来填，都是一道难以弥合的伤疤。

她跟在周祈年身边这么多年，唯独在这里，才见周祈年露出过几回真心的笑容。

要是可以的话，她真的很希望周祈年的快乐，能够再多持续一段时间。

“周婶子，周大哥，吃饭了！”几个女孩儿说说笑笑的，那面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终究大家还是决定先吃饭再说。

眼看着周婶子和周祈年站在屋檐下，云荷顿时找他们挥了挥手。

周婶子脸上的愁容散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十三和阿七，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手中还抱着自己的饭碗，“干饭了干饭了！”

月娘心里一片错愕，却见周祈年大步走了上去，沉声说道，“我吩咐你们的事办完了么，到了吃饭的时候，倒是比谁都积极。”

“怎么，我平日少了你们吃穿？”

两人连忙讨饶，都说事情已经办好了。

月娘看着眼前这一幕，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要是……能长久在这里住下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