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芒却冷笑一声,“就这点儿能耐吗?亏我耐着性子,跟你们纠缠这么久。”
陆微芒的话,让冯夫人心里一慌,但是固有的认知让她很快平静下来,最糟不过是今晚威逼利诱不成,陆微芒甩袖而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着后果,冯夫人冷静下来,在场之人也有恃无恐。她们都是扬州城中有头有脸之人,就是面前这个小女娘面硬心硬,拒绝了她们的“好意”也无妨,天长日久,来日方长嘛,说不得就有她求过来的那一天呢?众人神色不明的瞟了瞟苏夫人,有恃无恐。
陆微芒看着众人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摆烂样子,只觉得可恶恶心之至,冷声开口,“小秋,让人将这惊梦园围起来,一只老鼠都不要放出去。”
冯夫人大惊,质问陆微芒,“我乃朝廷命妇,你敢随意扣留我?我家夫君,必会参你,待我出去,也得向皇后娘面联名参你,到时候,你这婚事,可就保不住了,皇后不会让肆意妄为之人,做她的侄媳妇!再说,你以什么罪名扣留我等命妇?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你就没有权利这么做!”
冯夫人的话给了在场众人信心,她们甚至更加有恃无恐,冯夫人还跟陆微芒说道理,讲法度,其他人干脆的威胁起来,“小女娘不要一时意气用事。在别的地方,别人可能怕你这三五个毛头兵,但是咱们可是扬州城的乡绅族老家眷,你信不信今日我们不能回去,明日城中乡梓们就能围了玉园,跟霍侯讨个说法!”
说到这里她们又狞笑一声,“冯夫人是官家太太,能任由你们管束,我们乡下起家的人,可不怕什么名声官声的,你要是削了我们的面子,大不了闹将起来。大乾立朝才几年,我们那乡勇的刀可还没生锈呢!”
这话陆微芒倒是相信,前几年天下大乱,到处都是打仗的,本地望族组织乡勇抵抗流寇,保卫乡梓,再加上扬州毕竟靠近南蛮之地,大乾的管辖力度在这里,并不是很强。如果是靠近京城的几个州郡,借她们一百个胆子,她们也不敢说出这些话。
陆微芒听了这些直白的话,倒是身心舒畅,她就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不喜欢那种明明恶心事做尽还要矫饰自己有苦衷的人。
陆微芒的目光略过在场之人,划过那几个鼻孔喷火的乡梓老妇,停留在冯夫人身上。
冯夫人心中惊怒,她家老爷是外来做官的,平日里交好本地乡绅望族,大家也都是面子情罢了,一旦出事,那些彪悍的乡勇可不会保他们。而且她家郡守老爷汲汲仕途,还想着能更进一步呢。眼下虽然新朝初立,她们跟乡绅们和平相处,但是等过几年,大乾彻底平稳下来,这些平头百姓可就是官员手中的肉,没有丝毫抵抗余地。那时候,才是他们当官的好日子。
眼下,他们决不能半路折戟。而且,刚才乡绅家眷的话,相当于把自己摘出来,将她们这些官太太至于陆微芒的刀下。
在场的都是人精,听见乡绅家眷的话,又见陆微芒将目光定在冯夫人身上,在场的几个官太太也都慌乱起来,那苏夫人哭的更厉害了,眼泪铺在脸上,透明的脸上水光一片,看起来更是可怜。
冯夫人强自稳住心神,盯着陆微芒,看她接下来如何行事。
陆微芒却只淡淡一笑,看着冯夫人说到,“你们都不用如此紧张,如临大敌一般,就像冯夫人说的,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不会将你们怎么样,最多围起来,一个都不少的下进女狱去待几天。冯夫人不是问我要一个说法吗?不过一个伙众开窑的罪名罢了,想必诸位家中,有的是能耐可以转圜,让你们从轻发落。”
众人眼前一黑。私底下经营“花宴”,家中心知肚明,甚至以此获利,网罗关系网,但是这件事不能暴露出来。一旦暴露在阳光下,他们家族蒙羞不说,他们这些女子,少不得要被当做弃子,娘家强势的,和离都算是好的,这种事情万一娘家躲着不出头,她们说不定都会被打入家庙,不明不白的死去。
现实就是这么荒诞,对于一些所谓家族和官员来说,私底下做什么腌臜事都可以,但是一旦明面上有亏,即使是一件小事,也绝对不能容忍。
冯夫人耐下性子,劝说到,“陆小姐,你可知道,多少人对我们这花宴看不过去,为什么却拿她们没有办法吗?
你可知在场的都是什么人?他们在扬州城经营几辈子,不说自家的关系网,就是单单花宴笼络下的贵人就超过十指之数。他们可不是扬州城的小人物,京都中的贵人也是有的。
所以,你动手前最好掂量掂量,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过眼却不敢动我们。你一个毫无根底的小女娘,也敢染指这风月之事,即使你有霍侯护着,后半辈子的名声也没了。
你确定要强行管这一件,跟你毫无干系的事吗?
我将陆小姐带过来,算计陆小姐,是我有眼无珠,好在此时没有酿成大祸,我的算计也没有成行。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就此作罢,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事实就是如此,这所谓“花宴”,只要是清白人都看不下去,为什么她们还能一直办下去?而且这些组织这些瘦马,目标如此明显,真要有人出手,很快就能查出来龙去脉,这也是陆微芒轻易打入这花宴的原因。
就好比现代社会的天上人间,那么巨大的,仿佛黑夜中的明灯一样明显的目标,为什么没人管呢?是不好管吗?不是,是不能管,也怕惹上一身骚。
但是陆微芒不怕。
陆微芒轻轻的摇摇头,“扯虎皮,扬声势,再做小伏低,主动求和,冯夫人能屈能伸,比男子还厉害,怎么这一身本事不用到正道,反倒来做这拉皮条的下九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