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六号,星期二,明天就立冬了。
韩建华把卢昌华找到了办公室,把盖好合同章的承包合同交给了他。
“小卢啊,既然签订了合同,就得执行,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主任放心,我会好好干的。”
“那就好。”
“主任,能不能拉点草籽,我喂鱼用。”
“草籽啊?可以。”
往年草籽就是草籽,很少有麦子在其中。
今年的草籽与往年不同。
由于雨水大,很多小麦都不成熟,在晒场扬场的时候,那些比重较轻的麦子就会和草籽混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因此,今年的草籽里含有大量的瘪麦粒。
这可是喂鸡喂猪的好饲料。
如今大家伙都单干了,该承包的都开始承包了,草籽也是计价的,没有了白给的说法。
卢昌华拿着韩主任的条子,去了晒场。
这里是粮食晾晒的场所,也是存储成品粮的仓库。
有一个粮仓专门存放草籽。
找到晒场主任,看了条子,就让卢昌华自己找车来拉。
打开仓库,圆圆的粮囤里,堆满了麻袋。
“这些都是?”
“都是。”
“现在草籽多少钱一袋?”
“一块五。”
“这么贵?”
“这还贵?这一袋有七八十斤呢。”
而后又压低声音说道:“麦粒多。”
“哦,这有多少?”
“三百多袋吧。”
“给我两百袋。”
“啊?那么多?不行,不行,太多了。猪号还得留点,最多一百袋。”
晒场主任的脸扭曲的都拧巴了。
“少了不够用,最少一百五。”
“……”
“咋样?”
“小卢,这样,那边有一囤子发烧的麦子,你要不要?”
“发烧?烧成啥样?”
“有点味,捂了,你要吗?”
“多少钱?”
“不贵,二百块,这一囤都是你的。这回够了吧?!”
晒场主任本是气话,你不是说不够用吗?那,那边有一囤子呢,想要去买那个。
谁知卢昌华真不含湖,直接问多少钱。
打开粮囤,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带着澹澹的霉味。
“烧的可不轻啊!”
“轻了能卖给你?!”
卢昌华也不和他置气,爬进了粮囤,接过探针往里面狠狠一插,拔出来再看,里面的麦粒鼓胀了起来,还有点烫手。
用鼻子闻闻,是有股霉味。
不过问题不大。
“我要了,在晒场晒几天行不?”
卢昌华见边上没人,就塞给他两包香烟。
“那有啥不行的,你晒吧。不过得你自己弄,我们这没人给你白干活。”
晒场主任小眼一眯,脸上露出了笑容。
“出工给钱啊,找几个人来,一块一天,帮我晒几天。”
“说准了?”
“准了。”
“行,我给你找人。”
“主任,这价钱……”
“价钱不能少,这是韩主任定的,我改变不了。要不你去找找韩主任?”
卢昌华哪能为这事去找韩主任啊!
“旁边有一个囤底子,你打扫打扫吧。”
“哎,谢谢主任。”
卢昌华从书包里又拿出两包烟来。
“主任你喜欢抽,我不会,你就替我抽了吧。”
“呵呵,你小子,就知道搞这套!”
晒场主任把烟揣进口袋,左右看看,就一步三摇的去了办公室。
在晒场办公室的出货单上签了字,卢昌华说好转天把钱送来。
卢昌华的工资这几月开了175块,他也没时间花,还有抢险队的补助也有60块,都在卢妈妈手里存着呢。
老卢是三级工,每月42,一家人开销之后,每月卢妈妈能存下10块,卢妈妈自己一个月也有28块左右。
家里的积蓄有400多。再加上卢昌华的奖金,现在卢家手里有1000出头的资金。
在农场1000块那可是大钱!
卢昌华先把自己的工资拿出来,再从老妈手里要了些钱。
凑了350块,买下了100袋草籽和一粮囤捂麦子,至于扫囤底子这种事一般都是晚上干。
草籽先找车拉回家,捂麦子则在晒场晾晒几天。
待100袋草籽运回家,看着满院子堆满了麻袋,卢昌华心里别提多得劲儿了。
在农场只要你家有饲料,就不愁养不了家畜家禽。
当天晚上,他找到胡大贵,又联络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去晒场打扫粮囤底子。
这不扫不知道,一扫吓一跳。
黄橙橙的小麦扫了五十个麻袋。
卢昌华心里直骂娘,这群狗日的真是祸祸人,这么好的麦子就不要了。
他喜滋滋的把这些麦子运回了家。
第二日,卢昌华跑去了值班室。
如今值班室也写进了承包合同,他还有防汛的职责。
至少水库的防汛他就有责任。
仓库里的防汛物资也用完了,抽水机也拉回了物资库,如今这个库房空空如也。
就是这样,卢昌华一算计也装不下那些捂小麦。
实在不行,只能把另一间办公室和厨房利用上,不然还真没地方放。
卢昌华是第一次体会到有东西没地方安置的苦恼。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水库早晚都结出薄薄的冰层。
前几天,他在大中午的时候,专门驾船在水面上游走了几圈,犹如巡视自己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