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攀龙起身,一群东林官员也按奈不住了,连忙起身去入厕。
“他们这是怎么了?”
在杨涟那桌的左光斗好奇旁观,而不止是他们,坐在隔壁院落的叶向高和一些无党官员也好奇的张望。
他们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朱由检的示意下,他们喝的都是纯正的蜂蜜水,而其他人都是喝了加料的。
一时间、大庖厨仅有的二十位厕所被百官占满,并且厕所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一群满脸煞白的官员顶着额头冷汗,焦急的跺脚等待。
“忍不住了……”高攀龙咬紧了牙关,随后硬着头皮准备前往武英殿借厕,但脚步刚走两步,肚子就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问问大庖厨,有没有夜壶!”高攀龙走不动,只能对一些官员开口,而官员们也一个传一个的让还没吃东西的国子监生去问话。
却不想大庖厨根本没有那么多夜壶,最后勉强找出了三十个,而朱国祚和沉潅、姚宗文、亓诗教等党派魁首便先分了一批。
剩下位高权重的又分了一批,高攀龙幸亏资质老,不然连夜壶都分不到。
只是分到了夜壶,却没有入厕的地方。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去到了大庖厨养猪的地方,让人用粗布挂起来隔出位置,捏着鼻子开始入厕。
但这不如还好,一入便再也起不来了……
“让我看看你在哪……”
“哥!”
在群臣拉的昏天暗地的时候,乾清宫的气氛伴随着朱由检的声音出现,当即就卡顿了。
朱由检一步跨入,随后便见到了蒙住眼睛的朱由校在乾清殿举着双手,四处摸索。
在他的前方,则是一脸娇羞的几名宫女……
“殿下千岁!”
见朱由检突然出现,几名宫女当即就跪在了地上,高呼千岁,而朱由校一听到宫女们的话,立马就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黄绸。
“弟弟来了?!”
朱由校笑着将黄绸缎丢在地上,随后对宫女们摆手道:
“行了、你们退下吧。”
“是……”宫女们见状当即退下,而朱由检则是无语道:
“哥哥不用处理奏疏吗?”
“奏疏啊!这事情我刚想和弟弟你说。”朱由校没心没肺的笑道:
“我听说天津船厂弄出了八千料的货船?这得让我去好好看看,端倪一下回来,说不定便能弄出五千料的军舰了。”
“所以想请弟弟替我监……”
“哥哥还是别想了。”朱由检一听自家皇兄想让自己监国,当即否决道:
“天津船厂已经上奏,五千料的军舰没有太大的技术问题,所以就不劳烦哥哥了。”
“那六千料总需要我吧!”朱由校一听就急了,而朱由检也挤出一个笑容,随后立马冷脸道:
“六千料的技术可以慢慢来,五千料军舰已经铺设了龙骨,等下水之后没有问题,就能建造六千料了。”
“弟弟必然是哄骗我!”朱由校气急败坏,他才不信天津船厂的人可以这么快吃透六千料和五千料军舰的技术。
要知道他到现在都没有动用上次运来京城的柚木,原因就是他想弄出一艘八千料的巨大军舰。
虽然他一直在看天津船厂的造船资料,并且也从朱由检手中得到了《燕山算数、《燕山几何、《燕山力学等等新鲜出炉的数学和物理基础书籍,但问题是两千多船工师傅也学习了这些。
并且比起朱由校,他们更大的一个优势就是几十年累积的造船经验。
当造船的经验和工程力学碰撞的时候,其中很多工匠师傅立马就理解了过往的经验为什么能支撑建造大船的原因。
在集思广益的同时,加上朱由检提供了船体图纸,因此诸多船工师傅可以用武装商船来试错,而朱由校却没有那么大精力。
于是、在试错下,两千多船工师傅集思广益,很快就吃透了五千料军舰的技术。
甚至连五千料军舰的数据都送到了朱由检的手中,而朱由检前来养心殿,除了说事,就是来送图纸的。
因此在面对自家皇兄的怀疑时,朱由检果断从曹化淳手中拿来了图纸,递给了对方的同时,开口道:
“五千六百料军舰1820吨,该船全长二十五丈,水线长二十三丈,龙骨长十三丈米,船宽四丈九尺,吃二丈一尺,二层炮甲板,火炮92门,船员680人。”
“我不信!”朱由校抢过图纸,仔细观摩,而朱由检得意洋洋的表情,让不远处旁观的魏忠贤吧唧了一下嘴。
“真弄出来了……”
朱由校看着手中十分完美的设计图纸,双眼瞪大,一脸的不敢相信。
“行了、哥哥也不用自我怀疑,毕竟两千多工匠集思广益,想出来也不奇怪。”
朱由检没把这事情当成一回事,而是说道:
“这五千料的军舰,臣弟准备定位为我大明水师丙等军舰,未来的七千料为乙等军舰,九千料以上为甲等军舰,三千料以下军舰,和六千料以上的补给舰为丁等军舰。”
“甲等以三山五岳命名,乙等以武庙十哲七十二将先贤的表字命名,丙等从我大明已经逝去的文臣武将中挑选一百零八人姓名命名,丁等以我大明三百多府州命名。”
“哪里需要那么多?”听着自家弟弟的话,朱由校不由有些汗颜。
三山五岳就是八艘、武庙就是八十二艘,再加上一百零八文臣武将,三百多府、州,那就是近五百艘了。
这要真算起来,那得有五百百多艘军舰,即便造价便宜,但加上装备也需要几百万两银子的投入,加上船员三十多万人的军饷,那就是比天文数字了。
世界上哪来的国家,需要大明动用这么多舰队?
不过、朱由校说完,朱由检也笑道:“只是给舰船取名定下了规制,让人能清楚罢了。”
“若是要真的建造,大明未来的水师恐怕要改名为海军,军舰数量会在三百艘左右,补给舰会在五百艘,海军水兵总数不会超过二十一万”
“维持这样的规模,需要投入一千六百余万两,后续的维护和军饷需要每年六百万两支出。”
“要这么多干嘛?”朱由校见自家弟弟不是开玩笑,当即微微皱眉了起来,而朱由检却笑着回应道:
“恐怕日后哥哥会嫌太少……”
“嗯?罢了,为兄搞不懂你。”见朱由检这模样,朱由校也知道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因此不再追究了。
不过由于时间的流逝,以及朱由检当初的承诺,因此朱由校露出了严肃的表情道:
“眼下即将步入十月,距离明岁秋收结束还有一年,弟弟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记得!明岁秋收结束,出兵收复辽东全境!”朱由检拱手作揖回应,没有了平日里的行迹放浪。
朱由校见状,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对朱由检叹道:
“我虽不如弟弟知兵,但也知道若是支持二十万大军出兵,所需要的钱粮、民夫、骡马都需要提前一年乃至数年筹措,而眼下……”
“臣弟前来,也是为此。”朱由检开口道:
“臣弟想请皇兄传旨,命西南孙传庭等诸部,于腊月前打下织金关、水西城、永宁州、安顺州。”
“当这四地拿下,便可调孙传庭、杨文岳、曹文诏、孙应元、秦良玉、马祥麟等六部兵马北上援辽!”
“同时,明岁开春之后,由六部五寺和内帑一同,请发辽东兵马开拔银,全年军饷。”
“再命辽东布政司、在六府之地各自修建存储粮三百万石以上的大仓六座。”
“明岁春季,御马监拨粮六百万石送往辽东沉阳府大仓,秋季、再拨三百万石送往镇江府大仓。”
“同时,广宁、大宁、辽阳、金州等四府,各运粮一百万石。”
“十六卫军,调骁骑、天策、羽林三骑卫支援辽东,大宁三卫调九千骑兵支援。”
“如此一来、辽东之正兵可达二十五万,除留守需四万兵马外,可出正兵二十一万,辅兵十二万,挽马三万四。”
“五百料战船也已经准备六百艘,可延辽河、太子河,运粮七十万石。”
“自沉阳至开原,不过二百四十里,自辽阳至鸦鹊关二百八十里,此二路可走水路,运粮无碍。”
“自宽甸走陆路前往老鸦关,二百里路程,山道崎区,最易被埋伏,因此需要调秦邦屏、秦良玉、马祥麟、秦邦翰、曹文诏等五部兵马。”
“辽阳可以熊廷弼、孙应元两部兵马走水路,辅宽甸兵马而攻老鸦关。”
“当然、重中之重还是收复铁岭、开原、抚顺、萨尔浒等地。”
“因此沉阳聚集重兵最多,由孙传庭、杨文岳两部兵马进攻抚顺,夺下萨尔浒。”
“由戚金、戚元弼、贺世贤、尤世功等人领兵北上,进攻铁岭。”
“同时、满桂领大宁三卫,三骑卫进攻清河关,断开铁岭与开原联系。”
“如此、正辅兵三十三万大军,可收复辽东全境!”
朱由检积攒了两年多的底牌,终于要打出来了。
厚实的本钱和兵力,粮秣,可以说堪称飞龙骑脸。
如果这一战都能输,那朱由检也别再变法了,直接去景山找到那棵歪脖子树,提前吊死算了。
也在他将计划全盘托出的时候,整个乾清殿所有人,都因为他的计划而心情震颤。
正辅兵三十三万,这样的规模远超当初围剿杨应龙。
上一次明军发动这么多兵马,还是……
“万岁、殿下!南、北镇抚司甲等军情!”
在众人还沉浸在朱由检所描绘的收复之战时,陆文昭却急色匆匆,在乾清殿门前跪下,举着两份标注甲等的军情,大声道:
“白莲教余孽徐鸿儒,将于十月初二卯时、自开封、归德、兖州三府之地举旗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