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把这军情上奏了。”杨镐闻言,也没有给金鎏反悔的时间,直接便叫来了门外的锦衣卫。
伴随着锦衣卫进来后,杨镐便把金鎏提供的情报给递了过去,末了不忘说一句:
“八百里加急。”
这句话说出,金鎏是彻底没有了退路。
至于杨镐根本不亏,因为不管是西人党胜利还是东人党胜利,大明都取得了朝鲜人自己提供的通虏罪证,可以明目张胆的入朝驻兵了。
杨镐的计谋得逞,而金鎏在没了退路后,也确定了杨镐不会帮助李珲之后,便在短暂的寒暄之后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此刻他的府邸之中已经被众多西人党被包围,而街道上的巡逻兵马也成为了他们的人。
所有人在这里,都是为了等金鎏的消息,而当金鎏把消息带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面色难看了起来。
“情报交了出去,如果不能拨乱反正,那么东人党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先下手为强!”
西人党内部的一些官员都意识到了这件事曝光后,将对他们有多么不利。
即便到时候杨镐出面保他们,也很难保下来。
既然这样,那么他们就只有把事情做绝了。
“召集四周的兵马,仅凭城内的兵马,我们是没有办法击败东人党的。”
“李适的威望和能力都不错,由他率领反正的兵马,一定能把事情做得十分完美。”
在这昏黄的屋内,李贵、金鎏、申景禛、李曙、具宏、具仁垕、李时白、李时昉等十余人制定了反正的计划,并公推在军中有极高声望的兵使李适为反正大将军,于明天的傍晚准备进攻王宫。
与此同时,金鎏也开口道:
“必须要在反正的同时,将绫阳君送到军中,让李兵使保护!”
“这是当然的。”其余人纷纷颔首,随后便商讨了一下反正的细节,最后在天亮前众人各自离去。
众人渡过了压抑的一天,而为了避开朝鲜君臣的政变,杨镐也在一早带领骁骑卫和锦衣卫的两百余人出了汉城,准备前往南边的水原去踏青。
杨镐的离去,也让西人党的众人彻底的放下了心。
酉时三刻17:45,当朝鲜王京汉城中的百姓往外赶,贵族往里归的时候。
西人党的李贵、金自点等人陆续率所募“义士”赶到城中的弘济院,而作为大将的金鎏也带领了自己的一百家丁抵达。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陆陆续续的数百人没有抵达,加上天色没有黑,所有人都还在等待最好的时机。
只是在他们等待的同时,
只是和所有的政变一样,政变者终总会出现有一些叛徒,而此刻作为朝鲜王的李珲也有些心神不定。
“孤今天的眼皮一直在跳……”
景福宫的昌德宫内,正在作画的李珲捏了捏眉心。
作为朝鲜的王宫,景福宫的位置位于汉城北半部中心偏西的位置,北为北岳山。
洪武二十八年,朝鲜太祖李成桂令郑道传监督修建宫殿,依明代王府之制营建,所以宫殿实际上并不大,还不如大明同时期的周王府、福王府和蜀王府。
在这样狭小的王宫中,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有心人的双眼,而正当李珲觉得不安的时候,脚步声便在殿外的走廊响起了。
“王上,领议政求见……”
“宣……”听到领议政郑仁弘求见,李珲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这时、大门被推拉开,而领议政郑仁弘则是连忙胯步入殿,对刚刚放下画笔的李珲焦急的叩首道:
“王上!金鎏、李贵、李适意图谋逆,此刻已经在王城内聚集了数百兵马!”
“你说什么?”听到西人党要动手,李珲的童孔震动,随后追问道:
“今日汉城的城门是谁在看守?!”
“王上、是宋英望和李兴立……”郑仁弘解释着,而李珲听到后立即起身,焦急的渡步道:
“城中的兵马还有多少?”
“李曙有兵马七百,李兴立有一千二百都监兵。”
“其他的兵马呢?”李珲焦急询问,但郑仁弘则是面色难看道:
“清晨杨侍郎前往水原,兵判派了八百都监兵护送……”
“混账!”李珲一把掀翻了眼前的矮几,怒道:
“叛军在城中作乱,他居然还派出八百兵马护送!”
“王上!”
正当李珲暴怒的时候,他的亲信朴鼎吉也小跑入了殿中,跪拜道:
“王上,兵使李适领兵一千五,刚刚从彰义门入了汉城,与宋英望的六百兵马合流后,打着绫阳君的旗号大喊拨乱反正,眼下已经距离王宫不足一里!”
“乱臣金瑬、李贵、李曙又领叛军一千四百人,向着王宫杀来,都监李兴立麾下的都监兵按兵不动!”
朴鼎吉带来了最坏的消息,金鎏他们的行动太快,天色才刚刚黑下来,他们就已经带着兵马向景福宫啥来了。
“啪啪啪——”
忽的,李珲听到了炒豆子般的鸟铳声,立马转身从书房一侧拔出放在架子上的宝剑道:
“叛军已经在攻打王宫,你们点齐王宫的人马,带着世子跟孤从后苑杀出去!”
“王上——”郑仁弘两人哀嚎,却被李珲一脚踹翻,并痛骂道:“快去!”
见李珲暴怒而动手的模样,郑仁弘两人才仓皇跑出殿内,开始召集一些还没有乱起来的侍卫,最后护送着李珲和世子,趁着叛军还没有拿下城门,向着后苑逃去。
只是当他们冒着黑,在几十名侍卫的护送逃到西苑的时候,四周突然出现了大批的火把,两百余名举刀的叛军将刀尖对准了他们。
“混账!看到孤还不跪下?!”
李珲推开身前的侍卫,举剑对着叛军怒吼,然而这时他却见几名身着甲胃,头戴抹额的人从叛军中走了出来。
领头之人,正是他的侄子,绫阳君李倧,而李倧身边则是金鎏和李贵两人。
“李珲!你在位的这几年,不顾建虏侵占皇明上朝的辽东,不但不积极协助皇明上朝,反而向建虏暗送秋波。”
“皇明上朝萨尔浒一战,你暗中通款建虏,泄露军机,导致战败。”
“皇明上朝派人向朝鲜征兵,你也找各种借口加以敷衍,现在你还私下通虏,背叛皇明上朝,让我朝鲜沦为禽兽之国!”
“现在孤以大妃的懿旨,废黜你的王位!”
叛军之中,李倧在叛军的拱卫下,数落着李珲的罪刑,这罪刑之中,除了私下通虏这条说出的时候,让李珲顿了顿,其他罪刑李珲就跟没听到一样,反骂道:
“无稽之谈、荒谬之论!孤是皇明上朝的陛下册封的王!大妃有什么资格废黜孤?!就算要废黜,也是皇明上国陛下下旨,你们有什么资格!”
“出卖皇明上朝、你还有脸提皇明的陛下!”李倧见李珲还要抵抗,当即后退一步,一摆手示意叛军围上。
双方交手,完全没有阵型可言,只是根据服饰的高低来挥砍手中的刀。
到时这种时候,李珲居然还有意志反抗,在乱兵之中,仗着叛军不敢杀他,一手拉着世子,一手挥剑噼砍。
眼看李珲就要杀出重围,李倧忍不住了,于是大喊道:“先抓住这个暴君!”
“是——”
听到李倧的命令,叛军大声回应,随后全部涌向了李珲和他的世子。
不多时、李珲和世子成功被俘,而剩余的侍卫见势不妙也纷纷投降。
抓到李珲的李倧也押着他前往了仁穆大妃金氏的宫殿,随后让金氏亲自开口罢黜他,让李倧暂代王位。
这样一场过家家般的政斗,居然就决定了朝鲜王位的走向,消息传到水原的时候,杨镐的面部还抽搐了几下。
“几十年过去了,这朝鲜的兵马,还是……还是……额……”
一时间、杨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这个时候、站在他身旁,着赐服飞鱼服的一名锦衣卫千户开口道:
“可以传信给万岁和殿下,询问是否派兵入驻镜城都护府了。”
“嗯……这李倧继位,也需要我大明的认可,不然名不正言不顺,他政变上位,也会被人政变被废的。”杨镐微微颔首,随后对锦衣卫千户道:
“沉千户,劳烦你派人走一趟了。”
“不、这次我亲自去。”沉炼摇了摇头,随后道:
“来朝鲜已经四个月了,事情都查的差不多了,从镜城都护府前往赫图阿拉,以及从釜山前往镜城都护府的航道路线图也打探了一个清楚。”
“这些东西送回大明,相信殿下会很高兴的。”
“也好……”杨镐微微颔首,随后拱手作揖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沉千户返回京城后,询问一下万岁和殿下,老夫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在朝鲜固然舒服,但始终比不上大明繁华,如果可以、杨镐还是愿意回大明。
对此、沉炼也清楚,所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替他询问后,便带着锦衣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