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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乱反正!拨乱反正!”
“娘地,这群叛军还真把自己当正统了啊!”
五月,山海关城外,当城头插着“朙”字旗的明军对着关内明军谩骂的时候,山海关外的明军也望着山海关头飘扬的“朙”字旗谩骂。
自从四月明军辽沉战役失败,大明的攻势便受挫,由于铁路被摧毁,补给无法跟上,李守弼只能撤回山海关内休整,而叛军重新占领辽西走廊和山海关。
同时间,朱简焕一直在不断向全国各地发电报,讲述吴王朱简炡挟持武狩帝的经过,散布流言,并宣称李守弼等人着急进攻的原因就是害怕挟持武狩帝的事情败露。
朱简焕本不得民心,但大明没有废太子的先例,加上他如此信誓旦旦。
一时间不仅仅是诸藩,就连海外监察使司及行省都怀疑起了武狩帝到底是不是被吴王挟持,因此不敢对西安方面提供物资,只有陆地上已经派官员前往西安确定消息的行省敢于提供物资。
武狩帝到底有没有被挟持,成为了内战的关键点,在仅有电报的这个时代,大部分人获知消息的来源都只来自《大明报和朝廷的电报。
现在叛军辖区内的《大明报报道武狩帝被挟持,明军辖区内的《大明报则是太子反叛,两方电报也互相扯皮。
诸藩最先信任西安,因此想要下场帮助平叛,结果居然被西安方面拒绝。
如果说这有先例,那倒还好说,但就连齐国都遭遇拒绝,这就让诸藩不得不怀疑了。
西安这样的举动,就连齐王朱伯沐都不禁开始怀疑武狩帝是不是真的被挟持了。
诸藩向齐藩发送电报,询问是否出兵,齐王朱伯沐也举棋不定。
在眼下的大明,叛军认为自己在拯救被挟持的武狩帝,明军则是认为自己在平叛,双方都把对方当成了叛军,两方就这样一直僵持在山海关和漠南、麓川等地区。
这样的情况,直到五月初一,齐国派楚丘郡王朱仲枢前往西安城,并于六月初二抵达西安城,确定了武狩帝正在主持平叛后才得到了结果。
确定武狩帝没有被挟持后,齐藩开始致电诸藩,传达了武狩帝没有被挟持的消息,同时在大明境内发行《齐国报,以空投报纸的方式在麓川、云南一带释放消息。
在齐国空军的帮助下,麓川、云南一带的叛军这才了解了事情经过,南军士兵大部分投降岳濬,罗辅父子饮弹自尽。
尽管南方在齐国的帮助下反正,但东北一带的叛军还不知晓事情经过,加上朱简焕、张炳忠等人的洗脑,诸军都认为武狩帝被挟持,只有与太子参与了包围紫禁城的叛军知道事情真相。
齐国空军试图进入东北,但均被叛军的天启式重机枪所阻。
限于技术不成熟,老式的侦察机和轰炸机无法逾越重机枪弹幕。
消息传回国内后,齐王朱伯沐决定对三军换装,将咸嘉式军备更换为武狩式军备。
同一时间,武狩帝也认清现实,请调齐军参战……
“哔哔——”
“上船后以小队为单位进入房间好好休息,这次路程预计十二天,十二天后我们抵达九州府。”
“检查好自己手中的枪支,及时退弹!”
八月,齐国西京港口上人山人海。
不过,此刻在这里聚集的并不是商船,而是一名名整装待发的齐国士兵。
此刻的他们已然严阵以待,表情凝重的开始登上一艘艘钢铁运输船。
所有的士兵装备绍庆式驳壳手枪,头戴灰绿色的圆形钢盔,身上穿着齐国新式野战服。
每一套野战服都无比崭新,显然是刚刚发放没多久的。
这套野战服继承了齐文王时期的军事风格设计,外观上稳重严谨,其中上衣采用了封顶式设计,领子的位置呈现黑色,并带有白色的勾边,肩膀两侧可放置军衔配件,胸前带有“皇明齐国远征军”的标志。
此外,在上衣的胸部两侧和腹部两侧还分别带有两个口袋,可供士兵们装备一些小物品。
下身的野战裤也是延续了这种设计风格,而腰间则是外戴的收腰腰带,脚下则是重量轻、坚固耐磨深的武狩式野战靴。
该靴采用硬牛皮制作而成,连接处采用了铆钉和胶水,有一定的防水作用,其内部还加入保暖内衬,可以耐寒和增加舒适度,且适应各种作战环境。
这样的一身,便是齐国士兵的作战服饰和短兵。
此刻他们身上并没有太多的武器,因为除了手枪以外的其它武器和装备需要在抵达大明旅顺府之前才会给他们,而那个时候也代表他们即将参战。
眼下,四十万明军正在长城、山海关防线固守,而齐国成为了他们唯一求援的藩国。
七月初五,齐王向全国下动员令,十万国防军被召集到西京城开始换装,同时齐国十大军校的六万余名学子应召入伍。
八月初一,经过一个月的换装和简单训练,十万齐国远征军开始出发,如今已经是出发的第七天,也是最后一天。
十万齐军将在瀛洲九州府休整半个月,随后一鼓作气乘船登陆辽南。
这是齐国国防军自永昌年间开始,第一次上战场,因此许多人都十分紧张……
“这武狩帝到底是不是被挟持了啊?”
“都派我们下场了,这消息肯定是假消息。”
“管那么多干嘛,咱们打谁,谁就是叛军!”
“要我说,一开始就让我们上场,这叛乱早就结束了,拖到现在打不过才拉我们上战场,呵……”
“那又有什么办法?咱们是藩国,天生的国朝耗材。”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
最后一艘运兵船上,当士兵们七嘴八舌的抱怨起大明时,一名士兵摇了摇头起身走出船室,随后走上甲板,在甲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运兵船已经驶出西京湾,来到了东大明洋上。
望着远处的碧海蓝天,感受着运兵船的乘风破浪,这士兵将头上的帽子拿了下来。
帽子下露出的,是经过修剪的长发,不过此刻它们被扎在脑后,只有薄薄的一小层。
齐国士兵入伍就要把头发打薄,尽管可以扎起发髻,但始终和民间百姓的发髻比不了。
不过,想要打薄发髻在这个时代是不被允许的,除了各国士兵,便只有勋贵、朝臣才有这个资格。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一道声音响起,青年士兵连忙回头看去。
来人的军衔是银条三杠,官职是参将,也就是最后三艘运兵船上所有士兵的头。
如果是普通士兵看到这人,恐怕现在已经冷汗直冒了。
然而青年士兵见到这人却笑了笑,露出几分苦味:“十三叔……”
“嗯……”听到这话,参将靠在了护栏上,眺望远处大海,旁边的青年则是叹气道:
“我真是搞不懂,国朝的事情,诸藩都没掺和,我们掺和什么?”
“虽说叛军得到了军备院的生产线,但这才几个月时间,国朝只要下决心,也不是打不过,干嘛让我们下场?宗长是怎么想的?”
一个宗长的称呼,便暴露了两人的身份。
齐藩发展到武狩年间,宗室已不下五千人,为了方便管理,因此齐王不仅仅是齐王,也是齐藩宗室之长。
这次远征国朝平叛,作为宗长的齐王朱伯沐不仅向百姓动员,同样也向宗室动员。
宗室两千六百余名男丁,这次被征召了四分之一入伍,而青年便是被征召入伍的其中一人。
他是朱慈煌的晜kūn孙朱靖尘,到他这辈,其实早就已经出了齐王五服,因此他自小除了每年过年时可以领到齐王宫发来的十两银子外,其它时候基本和齐王宫没什么瓜葛。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学校当一个教员,而不是上战场扣动扳机,夺走别人的一条性命。
他只觉得眼下的经历,充分解释了什么叫做事与愿违。
“宗藩体系是眼下太平的保障,你自己以前都说过这话,现在宗藩体系要破碎了,我们齐藩有能力缝补,又怎么能不上呢?”
“就算国朝有能力平叛,但现在叛军有飞机和坦克,国朝则是只有装甲车和步枪、机枪,你说怎么打?”
“况且就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叛军的飞机数量已经有几十架了,坦克也有六十多辆,国朝要平叛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咱们一过去,国朝就等同有了制空权,到时候会好打许多。”
“再说了,每年过年拿的那十两银子,也是从国民手中收上去的,咱们既然享受了,就不能让国民挡在咱们前面。”
朱简炫拍了拍朱靖尘的肩膀,随后安抚了一下他便离开了。
朱靖尘望着他的背影,又想了想家中的父母,无奈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回了船室。
在接下来的这十二天,朱靖尘见到了太多半夜到甲板上啜泣的士兵,甚至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只是,这些士兵从没有想过回家,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是最精锐的一批士兵,如果他们跑回去,那就是让别人上战场。
能在齐国当兵的人,早就有了上战场吃子弹的觉悟。
因此,不管士兵们怎么哭,他们终究在八月二十日乘船抵达了瀛洲九州港。
来到九州港,他们这才算是体验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战争气氛。
九州府此时已经被齐军和明军共同接管,港口、街道上尽是实弹巡逻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