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只垂青有准备的人。
国君见他成竹在胸,更是满意,而后就开始问他,需要多少兵马,需要多少时间。
贺淳华叹了口气:“我回答之后,王上的笑容就澹了下来。”
贺灵川面现不满:“难道王上以为我们去了北边以后,轻描澹写就能夺回浔州?”
“速战速决,这大概是每位君主的心愿。”贺越摇头,“双线作战压力太大。王廷光是攻打西边的东浩明就已经很吃力,现在北线又吃紧,兵马钱粮样样不能缺失。”
说到底,还是成本问题。
贺越关心的是:“父亲提出的兵马要求,王上同意没?”
贺淳华摇头:“我报上去的数字是不行的,王上给砍到了三成。”
贺灵川奇道:“这还能讨价还价?”王廷那里也和菜场一样?
贺淳华长长叹了口气:“提起这个,王上就发脾气,说我们都不体恤钱粮来之不易,不体恤民生艰辛。我只能把这数字一降再降,王上则是一压再压。”
贺灵川冷笑:“三成,嘿嘿,人马饿着肚皮怎么打仗?”
“说是三成,运到地头有一成半就不错了。”贺淳华冷冷一笑,“中间还有逐级贪墨呢。”对这一套,他可太了解了。
“那仗还能打?”
“为父已经是夏州总管,到了地头就要办事。”贺淳华看起来反倒没有多少失望,“无妨,我早就料到王上反应,报上去的数字……宽裕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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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灵川挑了挑眉,老爹行啊。
“再说,地方上的兵马多半还是要由地方养活,或许还有妖兵可用,王廷那点儿贴息只是锦上添花。呵,对面的浔州牧办得到,我当然也办得到。”
贺淳华说到这里取出一只锦袋,递给贺灵川:“为了表彰你御敌英勇,王上封你为攸云骑尉,视从六品。”
应夫人和贺越一声惊呼,贺灵川大喜过望,接过锦袋一把扯开,见里面掉出一枚鸢钱。
他抓起来把玩两下,往空中一抛:“从今往后,我也是官儿了!”
贺越忍不住纠正他:“大哥,这不是实职。”
贺灵川瞪他一眼:“待我进了军队,可不就有实职了?”
贺淳华在一边笑而不语。
贺灵川掂着新入手的鸢钱问:“王上就没赏赐点别的?金银珠宝也行啊。”
“国库都是空的,你又不是战场立功。”贺淳华笑骂一声,“给你授个勋就不错了,还想要赏赐?”
“我救了柯大将军,那比战场杀敌还重要罢?”
贺淳华不管长子都囔,切开话题道:“今天石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两个儿子分别说了。
一听松阳府的中炉首席要暂随策应军北上,贺淳华狠狠一拍大腿,连道几个好字:“我们抵达夏州就要开始铸兵屯粮,有这等高人从旁指点,那是再好不过!”
贺灵川假模假样:“老爹不怪我把紫金杵交出去罢?”
贺淳华笑容满面:“宝杵虽是灵器,咱家却没人能用。拿用不了的东西换一个大匠师,那是再划算不过了,为父怎会怪你?”
贺灵川再把李伏波的请求说了,贺淳华摇头:“竹筒?孙孚平的遗物不多,里面根本没有竹筒。”
“您确定?要不要再确认下?”
“信不过我?”贺淳华似笑非笑,“要不要都拿出来让你挨个儿看看?”
贺灵川一声干笑:“那不用,老爹比我精细多了,说没有肯定就是没有。”
“大哥,你方才说核桃舟,嗯,芥子舟是孙孚平向松阳侯借来的?”贺越心思细腻,“时至今日,这位李大师还能正大光明地说,自家爵爷是孙孚平的朋友?”
这两个月以来,国都附近的腥风血雨,岂非都是国君在严抓严惩反贼的“同党”?松阳侯不怕?
贺灵川静静扒饭:“我哪知道?”在抵达石桓之前,他连松阳府的名头都没听过。
贺淳华想了想:“松阳侯既有爵位,又是一宗之主,在我鸢国是很特殊的存在,不好以常理度之。”
他又道:“王上满脸戾气,不杀人恐怕不足以平天子之怒。我看,未来几天国都又要动荡,我们还是尽早启程为妙。嗯,此间事了,后天就走,省得被人说我滞留都城,拉帮结伙。”
他心底很清楚,国君连夜召见他,一是显示对他的重视,二是勉励新上任的夏州总管好好干,为国分忧,这是雨露;倘若他在北边老吃败仗或者干不出成绩,王上降下来的就是雷霆了。
都是天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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