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这夜祭结束,夜色渐渐深了,那月色已在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天星空闪烁。远处热闹集市的丝竹笙箫之声也停了泰半。
一行人便说说笑笑的往回赶。
一路上,也是因为心境特殊的缘故,苏瑞说起南渡以来想要恢复中原的志士们做出的种种努力——她所在的朱雀门,联络了不少这样的人物。她又负责门派联络,常与他们打交道,说起他们事迹来,各个栩栩如生。
听得折知琅是一腔热血都上来了,谢衡一脸肃穆,赵瑗满怀敬佩,除却虞素,她依旧云淡风轻,并没有什么表示。
苏瑞对她这幅模样已然习以为常,只自顾自骑马前行,一路说笑,留心着不让双目已盲的虞素走在最后就行。
就这么着,又是说笑又是感怀的,这回去的路自然比前来的路要慢悠悠上许多,小半刻工夫后,他们远远地还能看见湖边水杉的树影。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嘶鸣声,伴随着一群喊打喊杀声,一瞬间把寂静美好的夜色搅得七零八落。
苏瑞和折知琅对此拥有着天然的警觉,几乎是那厮杀声一起,就勒了马,把手按在了剑柄上。他们知道,这厮杀声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到那一群人冲到跟前,苏瑞开口道:“几位是哪个道上的朋友?”
她笑语盈盈,又颜色姝丽,寻常人少有会忍心拂逆这样一个美人的意愿。而那一群人却凶恶气势不减:“姑娘,别废话,把你身后那妖女交出来!”
妖女?一听这词,众人又不免把那目光转向虞素,这帽子,好像不是第一次扣在她头上了吧。
虞素自己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只轻笑道:“自打我来了中原,这帽子也算是被扣了不少回了。”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嘲讽对方。
对面有个英俊少年大声喊道:“少废话!你这个妖女在城中作乱,害死了我们两个哥们,就在刚刚,有人看见你在这里做法,又杀了一个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
又杀了一人?苏瑞不免又看向虞素一眼,自己却根本不信所谓鬼神杀人的手段,何况以虞素诸多手腕,做法杀人只怕是其中最废力的一项,她何必呢?
折知琅冷下一张俊脸:“你们胡说什么?刚刚我们在此夜祭宗泽大人,哪里来的什么做法杀人?”
他是年轻的小将军,冷脸说出的话自然很有几分寒意,那些人被他语气一惊,都缩下头去。
唯有那英俊少年依旧不依不饶:“那好端端的,我们吃着饭呢,我们的朋友就死了?”
赵瑗听到现在,算是明白了些许,开口问道:“宴饮之时作乐本就可能导致猝死,若是平日身体有病,更容易爆发,至少也要等仵作验尸,查明死因之后再归罪于人,你们现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怪罪,还有没有王法了?”
又一人说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我的兄弟们一个两个都死在这湖边不远的地方?”
他一说这巧字,谢衡和折知琅不免对视一眼,可见这案子不止一桩,正还要开口询问,对面有个双目通红,好像含了满目泪光的年轻人喝道:“陈哥,咱们何必和这帮人废话,把那妖女拿了,到大堂上去审问,几套大刑下来,还有什么说不出的?”
他这般赤裸裸的威胁人,已然让众人很是不喜。更兼他们这般动手,苏瑞折知琅等也没有不应的道理。
谢衡听他们说自己的老师,本就十分生气,更兼他用的是暗器,干脆先发制人,一个微微借力自马上腾空而起,扇子微展,一道道细如牛毛的银针便穿扇而出,直射他们带来的那起站着的家丁下仆的腰间大穴,把他们一个个的都点成了不能言不能动的木头人。
那为首的一看不对,就招呼自己几个会武功的属下上去。
苏瑞长剑一出,“残月一出惊魂魄”,清幽剑光乍然出现,直刺这黑夜长空,几声乒乒乓乓,几把兵器就交织在了一起。
折知琅自然也按剑相帮,他们俩本就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更兼这一路机缘巧合,武功境界都有长进,那些人自然不是他们对手,只是碍着主人的情面,一阵死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