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素等一行人,自然是又上了崔四的车,慢慢地一路晃回客栈去。
苏瑞坐在车里闷得发慌,看到一旁虞素神情悠远,似乎在想些什么,又想起她一晚上都不太说话的缘故,特特地问了句:“阿素,有心事?”
虞素点了点头,转而又摇头笑笑:“不过是想起了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虚无缥缈的东西?”苏瑞一时不解。
“是啊,譬如命数,譬如因果,譬如报应。”虞素轻轻叹了口气。
苏瑞一听这话,竟笑出了声,道:“阿素,你可莫忘了,你现在是个女道士。”苏瑞虽然面上调笑,可她心底清楚,虞素未必是真正的一心向道,而是中原女子束缚颇多,她又有些情缘要断,才借了女道士的身份。
这是唐代的旧俗,世家贵族,平民百姓的女儿们,若是不愿意遵从世俗约束,又想自在而活,就会出家为女冠。比如:太平公主年轻时就为了躲避联姻做过女冠,太平其实是她的道号。李隆基的两位妹妹,玉真公主、金仙公主也都出家做了女道士。既能自在地与人交游,又能享受世间的荣华,不受女子身份的约束。
虞素也笑笑,并不答话。苏瑞只当她心底有事,不好多问,便自己撩了车帘向外看去,就听到折知琅对谢衡说:“阿衡,这案子,当真不是鬼神所为么?”
谢衡摇头:“没有证据,我不敢下定论。”他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知琅是想这案子有个凶手,还是想它是鬼神之力呢?”
“我……我也不知道。”折知琅道,“你们都说,鬼神之说是荒谬的,可这一连串的事情,就与轮回报应一样。阿衡……”
谢衡不由得一笑:“我倒还是觉得,这世上没鬼。只是,此案如此复杂……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他又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呢?”
“说不定就是替天行道!”折知琅道,“要按了我们江湖规矩,这些人死得都不冤枉。”
谢衡微笑起来,笑得一片悠长之意,也是缓缓点头,不再说话了。
苏瑞不由得放下帘子,看向了身边的虞素,心道:可不是师徒两个,都是一样的脾性。
赵瑗一路倒没想到那许多,他的心思都在刚刚刘宛席上随口说的“偷税漏税”“塞了银子给知州”这样的话上了。他只想着,婺州已然离京城临安不远,天子脚下,竟然这样的事情还频频发生,所有人都不以为然,那天下之大,又有多少国家收入被漏去,多少民脂民膏被搜刮?
若是叫苏瑞等人知道他这番想法,必然是要夸他一声有明君之相的。可惜大家听了半晚上的鬼故事,哪里还有精力陪他分析这些世情,都各自回了房间,休息下来。
可惜,夜到三更鼓上,一阵阵兵戈碰撞,步伐匆匆之声,噼里啪啦地把所有人都惊醒了。他们几乎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门外家丁小吏急急的叩门声。
苏瑞刚刚扎了头发,还没来得及起身开门,门就被一下子撞开了,那趾高气扬的小吏道:“州府办案!涉案之人一律带走,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说着,就要把她带出门外去。
苏瑞反应极快:“且慢!谁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