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子时末,月色皎洁,
连接锦州和朗州的溧水江面,往来船只陆陆续续,北上南下络绎不绝,西北风虽轻柔却不停推着南下的船加速前奔,北上的船相反走的略费力些。
一只北上的大型货船上,
船尾几个值夜的船手正聚在一起喝着烧酒吐着闷气:“这风刮的人心里不爽呢,瞧人家南下的轻轻松松,咱却迎风相向,夜里守着睡不了囫囵觉,到了朗州还不知河道还能不能行船呢!”
“就是就是咧,还好有口烧酒喝”
“少喝点,莫被船长发现了”
“怕什么,哼~这么冷的天,谁有咱苦呢!喝口酒暖暖还不让了”
“咦~莫不是我眼花了,你瞧咱后面的船怎么矮了几分”有个大头的船手揉着惺忪的眼睛奇怪道。
其他几人闻之皆强打精神定睛朝后面看去,
这时月亮暗了几分,距其几十米后的一条约莫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客船,在风浪拍打下显得格外摇曳,清楚地瞧见那船头的红灯笼左右摇晃、摆动不停,是否矮了几分几人却看不准,
“你这大头,头大饭量大,几口烧酒都晕了头”有个急性子的船手调笑道,见那大头还在揉眼瞅着,便伸手去拍他。
还未拍到隐隐听到后方传来“进水了,进水了,进水了……”
几个船手互看一眼后,皆看向后方,只一会功夫,那船离他们更远了,风浪哗哗,传来的声音不太真切,借着月光只确定的是那船确实是矮了几分呢!
“好像是进水了,快去报与船长”
“快快”
…………
子时已过,
溧水江面上一只中型客船,船头的红灯笼剧烈摇晃着,随时都要随风而去,船底破了一个大洞,江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上涌,船不停地倾斜下沉,眼见灾难就要到来,
有那会水的人已弃船跳江保命,不会水的人都奔向船尾,围缩在一起,仿佛靠近人的体温便离危险远上一些似的!
约莫剩下十来个人,男女大都年轻力壮,男的都穿着粗布蓝袍,女子大都穿着桃红长襟,看着好似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
船尾最后方,丫鬟小厮们围着一个身穿枣红长襟的中年妇人。
这妇人容长脸,细眉长眼,面容普通,看似是那青石县西城民宅里的金嬷嬷,但却面色苍白身子抖的像筛糠一般,丝毫没有之前的利落稳重,怀里抱着个锦衣华服头戴裘帽的小公子。
这小公子面色白皙,左眉间俏生生立着一颗朱砂痣,脖子上带着小巧精致的金锁,腰带上系着玉佩和荷包,处处透露出富贵气息!
这般危急时刻却还死死睡着,尽管那嬷嬷的手指紧紧抓着深陷在小童的棉衣里,这小童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继续熟睡着……
旁边的小厮有那勇敢的大声嘶吼着“救命啊!救命啊!”凄厉的声音回响在风浪声中,却没有有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