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这个懒虫，怎么回回喊你时你都出不了门？”文秀娘推开院门，风风火火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话落间人已到。

今日文秀娘穿着件半旧的灰色交领细麻衣，衣襟处绣着歪歪的迎春花枝，头上挽了个双丫髻，绑发的青色丝带像柳条般落落垂下，一双黑黝黝的圆眼泛着明亮的光彩，只消一见，她嘴里的埋怨味便散了个干净。

细瞧文秀娘五官长得并不出彩，皮肤偏黄，甚至脸型略方透着点硬气，但好在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让人一看就觉得她十分有活力，好一个朝气蓬勃的姑娘！

李清月快速拧干细布擦了脸，不好意思转过头对着文秀娘讪讪笑了笑，“秀娘，我马上就好了，你衣襟上的迎春花是你绣的吗？”

“那当然，可费了我好久功夫呢，”文秀说着还摊开手给李清月看，“你瞧，手指还扎了好多洞，往日我是最怕疼的了，但是一看到我绣出的花，心里觉得都不疼了呢！”

麻婶此时正好从屋里走出来，听闻便凑到近前拉起文秀娘的手瞧，细叹一口气，说道：“秀娘这回可是真真下功夫了，你娘教得好，这花绣的也好，俏得很！只是拿针时最好要带着顶针，你年纪小万不能伤了手呀！”

文秀娘抽回了手，皱着眉委屈道：“娘娘给的顶针太大了，带着老松，前日里我不小心给弄丢了，不敢再跟她说。”

“不碍事，月儿你去针线筐里拿两个铜顶针给秀娘，”麻婶慈爱地摸着文秀娘的头劝慰道。

“麻婶，我我不能要，我娘不让我随意拿别人的物件。”文秀娘听此眉间喜色一闪，但转眼又忧云漫上，默默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搅着衣角。

文家娘子精明能干，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文先生却没什么棱角，待人颇为温和，所以文秀娘家里的事都是文娘子全权做主，文娘子性格有点好强，从不肯轻易沾了谁的好，便是沾了也是急急往回还，左邻右舍心里都是明白的。

李清月得了麻婶的眼色，笑了笑，麻利地折好洗脸巾子搭在竹竿上，跑进屋里寻了两个顶针出来塞给文秀娘，文秀娘扭捏着不收。

麻婶只好说道：“上次去镇上添置东西，月儿瞧这顶针上刻的花好看便多买了几个，你看这大小，就是专门给你们这样的小姑娘使的，本是想等她学针线时刚好用，现在她不乐意学哩，你先拿着用，你娘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月儿送你的，管没事！”

李清月也应机附和道：“是哩是哩，秀娘你就收着吧，我专挑了你喜欢的荷花样子呢！”一边说着一边把花样子正面对着文秀娘放到她手里。

文秀娘仔细瞧了瞧这两颗铜顶针，一大一小，崭新光亮，正面皆刻着一朵多瓣荷花，反面密密的小窝，小巧精致，往手指上一套，尺寸刚刚好，越看越爱，不由一笑，忍不住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