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上站岗的士兵们在大雪中见证了孙传庭最后的一支队伍由东向西进入陕西境内。
比起出征时的意气风发,这一支队伍在回陕时显得是那样落魄。士兵们大多都在寒风中颤栗着,他们的棉衣要么根本就没有送上去,要么就是在溃逃时丢了个精光。
左晋叹了一口气,策马由潼关正门率军准备进入城内。他忽地的想起自己儿时看唐书时史记记载的一个故事——唐玄宗催促老将哥舒翰的出潼关的故事。
唉...左晋哀叹一声,领着部下入了潼关。
左晋手里的核心部队早就打光了,现在他手上的人马大多都是由溃兵们组合在一起的。人数虽然不少有两三千人,但战斗力却不敢恭维。
如果不是薛仁义和李洪这两人还算负责,搞不好这些溃兵们早就在一次营啸中各回各家了。
“左千户,孙督师有要事见你。”刚一入城,一位孙传庭的家丁便火急火燎的策马过来通知。
“嗯。”左晋点点头,在将队伍交付孙守道后便随着这位亲兵一同离开。
左晋还未入孙传庭所在的府邸,便在门口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是李锦民。这个半大的小孩真蹲坐在孙传庭府邸前面咀嚼着什么。
“锦民,你怎么在这里?”左晋怀揣着疑问问道。
“哎!左大哥!”李锦民在看见来人是左晋后情绪不由得兴奋起来:“是言姐姐和李老师带我来的。”
小孩子所指的李老师是李翰,这一点左晋是晓得的。但是李翰为什么会和言汐一齐来到这里,便不是左晋所明白的了。
在拍了拍小锦民的脑袋后,左晋踏入了这一座宅邸。这原本是城中一处富商的,不过这位富商在听说孙传庭大败后便惊慌失措的离开潼关一路往北去了。
于是乎这宅邸也为孙传庭所暂用。
“欸,言小姐!”在临近房门时,左晋见着言汐正从房间里走出。这位面容姣好,笑颜如花的姑娘此刻正低着头,无表情的的走着。
“啊,是左千户您啊。”言汐低垂着眼眉回复道。
“这是?”见着对方一脸郁郁不乐的样子,左晋不由自主的的问道。“对了,你哥呢?怎么就只有你来了?”
面对左晋的询问,言汐好一会才缓缓说道:“我哥…我哥…”言汐似乎是哑住了一样,有几个字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胭脂一样,黏住了她的喉口让她不能说话。
“我哥死了……”言汐终于话语说出。
“啊?”左晋愣住了,他一时间呆在了原地,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他眼前刚讲事情说出的言汐。他实在不愿相信在短短的数月后自己便于那位带些懦弱和良心的年轻人阴阳两隔。
“在外面的是退知吧?进来吧。”从屋内传来了孙传庭的声音。
在听到孙传庭的传唤后,左晋只好先与言汐分别。但在分别时左晋还是先问了问言汐现在所在的住址。在知晓言汐和李锦民一同被孙传庭安排住在城南的衙门里后左晋点点头,将那位置铭记于心。
推门入屋,迎着左晋而来的是由火盆散发的阵阵热意。但此刻左晋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去享受这一份暖意,他恭敬的向着孙传庭问好,并询问是什么事情。
“坐吧。”孙传庭一面用手揉搓着太阳穴一面招呼亲兵给左晋递来凳子。“你刚才是和言汐那个小姑娘在外边聊天对吧?”
“是。”左晋点点头。
“噢,那我也就不一一给你解释了,眼下有个差事要你去干。”
“嗯。”
“呵,答应的这么勤快?我要是你我就先听一听对方要说什么。”孙传庭轻笑一声说道:“白莲教伙同一些乡绅造反了,我要你去平定。怎么样?有把握吗?”
“白莲教?嗯……”左晋在思虑过后终于点了点头,他蹙眉说道:“白莲教有多少人马?我又可以带多少?”
“你去找一找郑嘉栋,他比你先进来,白莲教也是在他那一边先开的刀。至于人马…”孙传庭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是非常为难一样说道:“我可以调一千人马给你,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那一些人了。”
“嗯。”
“对了,要好好照顾那些被裹挟着造反的乡绅们。”在左晋临走时孙传庭似乎是别有用心的说道。
“是。”
离开了孙传庭的府邸,左晋先是向着城南一路过去。在城南的衙门里他找到了被孙传庭暂时安置于此的李瀚一行人。
“啊!退知!你来了啊。”虽说李翰已经从李锦民和言汐二人的口中知晓了左晋无事,但亲眼相见时这家伙还是不由得感到高兴。
“欸!去、去、去。这一身什么味道啊,可别把我甲胃给染上味啦!”左晋开玩笑道,边说着边就要把李瀚推走。
“嗯?有吗?”李瀚见到左晋嫌弃他,李瀚颇有些认真的闻了闻自己身着的衣物。确实有点,像是受潮了一样。
“说起来,言卫他是怎么了?”左晋将马拴好,凑近到还在闻衣服的李翰身边小声问道。
听到左晋问起这事,李翰的心情不由得也稍稍低落。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言卫是死在那些乡绅们手里的。”
“孙督师喊你过去,是喊你去想办法处理孝童的那些白莲教的对吧?”李瀚领着左晋往衙门里面走去:“当时我和言卫他们就是清查到那里,在一开始我们就觉得有点不对了。但是那时候,乡绅们强把我们留住。等到我们跑出来时,白莲教的人马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