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书院主修儒术,辅以兵法道教习。更是以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为主。顾忌着男女有别,因此男女分开授课,女子大多不善武艺,只习礼乐文道,但有少数女弟子也是想修习武艺的,因此便把女弟子编入男弟子中间学习射御。
魏子悠初来的时候,裴昀初时也只是安排她同大多女弟子一起上课,但魏子悠修书一封给裴昀的时候,裴昀第二天就安排子悠同之字辈的学生一起上课。
教习射御的是一位武夫子,可以百步穿杨,如今正值不惑,据说还能拉开百石之弓。
这些是旁边的两个女弟子一直在讨论的,魏子悠听着也只是笑笑,试了试弓弦。因着修习射御,她们两个都穿着一身劲装,袖口收紧,干净利落。眉飞入鬓,英姿飒爽。听那两人的口音,应当是楚国北地燕都出来的。燕都靠近北疆,常有匈奴南下侵扰,因此女儿善骑射也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只是她右手边两个位子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江南来的温婉女子,樱唇紧闭,虽然同样也穿着一身劲装,但是却没有那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仍是我见犹怜的温柔婉约。
来上射术的女弟子只有她们四个,且都来地比较早,她们在这里等了一刻钟,方见那群男弟子穿过回廊走过来。魏子悠老远就看见了熟人。聂明玦虽然年纪小几岁,但是个子窜得十分快,在加上常年在军营里,在那堆细皮嫩肉的贵族子弟之中,尤为出挑。
就算聂明玦再分心说话,也能从为数不多的四个女弟子里认出魏子悠,况且魏子悠还十分懒散的伸了个懒腰,笑嘻嘻的跟他说了一句。
“又见面了,吾与汝倒极是有缘。”
即使聂明玦假装看不见,一直站在聂明玦的弟子眼也不瞎,也十分好奇。
“焕之兄,这位是?”
“魏姓,字子悠,是你师姐。”魏子悠仍是笑嘻嘻的接话。”焕之,许久不见,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聂明玦自知说不过她,把其他人甩在后面,低头走到离魏子悠最远的那个位置。倒是刚才站在聂焕之身边的人极有礼的作揖。
“子悠师姐莫怪。在下蓝桓,字妄之”
说完便匆匆追上聂明玦,站在他旁边,说了几句,魏子悠耳朵再尖离得太远也是听不见的,倒是旁边那两位燕都女子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魏子悠听得一清二楚。
“……那位是不是秦国聂将军的……”一个问。
“就是他,聂明玦,长得模样还不错,听说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十二岁那年率一队轻骑杀匈奴百人,已经有了爵位呢?”另一个说道。
“这么厉害?可惜爹爹不让我上阵,要不我也能杀匈奴狗贼。”先开口的颇有遗憾。
“燕之应该是想跟人家并肩作战吧。”另一个带着揶揄调笑的语气。
唤作燕之的脸上已经飞起了红晕。
“当然不是,我当然是想为爹爹分忧。而且……而且没准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会的,你看书院这些女子,大多娇娇弱弱的,连剑都不会使,肯定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而且楚秦虽然相距甚远,但是关系不恶,况且还一起抗击北狄。那聂家小子又是将门之后青年才俊,等回家一说,爹爹肯定会同意的。”
“青之,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先生还没有来,她们两个打闹也不打紧,其他人也放下手里试弦的弓箭,笑着看这燕都姐妹戏耍打闹。除了聂明玦,和那个之前委婉的女子。
魏子悠不由得多留意了那个女弟子,中间夹着两个人,但是还是可以看得清楚,她蹙着眉,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从身旁的箭筒拿出一支箭,拉弓,搭箭。手一放,离弦之箭牢牢定在箭靶第三环。不算是一个好成绩呢。
周围的人听到弓弦响,看到她还保持着射箭的那个动作,又看她面前的箭靶,不仅摇了摇头。虽然没有嘲笑,但是轻视鄙夷还是有的。但看她是一个娇柔女子,又不像一个练家子,才没有嘲笑。但是子悠旁边的那对姐妹停止了打闹,相视一笑,挽弓搭箭,弓如满月,嗖嗖两声,两支箭都正中红心。
放下弓,便听见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不少人的目光集中在子悠身上,三位女弟子都已经射了,而且成绩一幕了然。当初他们刚进书院,便听说子悠入学时便剑挑问道书院,最后败在辛修然手下,十分出彩。他们入学晚了,没有见到当初子悠风采,现在见了真人,大家就更想看子悠的水平。
子悠岂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她确实不太擅长射术,选射术只是为了磨练心性,沉稳心神,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拿起弓,试了试弦,一箭射出,没有中红心,稍稍偏了一点。没有燕都姐妹正中红心那么完美,但是还算过得去。
放下弓,子悠还抬眼看了一眼那个温婉的女子,她放下了弓,拢了拢鬓间碎发,双眸灵动飘渺。仿佛这射术场只有她一人。
教射术的徐夫子果然是习武出身,身材魁梧,但是又有一身的儒生气质,留着胡子,更像一个书生。说起话来,内力雄厚,声若洪钟,交代了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事情之后,就放他们自己练习,他负责在一旁指正。
子悠总是特别留意那个女孩子,问了旁边的人,知道了她好像字南之。但是为人沉默寡言,独来独往,没有人问过姓名。
或许是因为当年看错了夏清秋,子悠总是有意无意的多留一眼,即使是卖糖糕的小贩,她也要仔仔细细的看。若是识人不明,可能会成为死穴。
但是就这么看着南之搭弓,射箭,然后箭钉在箭靶三圈以外。直到下课,最好的一支箭钉在第二圈,子悠实在看不出来,看她动作娴熟,可她一副认真,却又不像是藏拙,难不成真的是她多想了。
子悠这堂课心不在焉,成绩也不是很好,徐夫子没有刻意为难,只是稍稍指导了她一下,便放她走了。
箭道场外栽有秋海棠,此时开的正盛,风过,便有花瓣不堪风动,飘落下来,似下了一片花语。魏子悠自不是伤春悲秋,花落伤心之人。刚从箭道场出来,穿着劲装扎着袖口,无袖可拢,就这么站着拎着弓。
学生们走的差不多了,箭道场本来就比别的学馆空旷些,此刻人都走光了,更生了冷清之感。魏子悠不喜欢太过热闹,但又不是喜欢太过冷清,正想走时,忽然听见有破空之声,应当是还有人在。
想到还有人,魏子悠立马想到那个站在离她两个身位叫南之的温婉小巧女子。温顺的眉眼里还有一丝深藏眼里的锐利,安静低眉锋芒尽敛的气质,魏子悠对这样的人倒是充满好奇。不由又踏进了箭道馆.
箭道场里果然有人,弓似满月,身形笔直,似挺拔的雪松,松手,离弦之箭牢牢射中靶心。
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