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厄陀混得也一般。”方林恍然,点头道,“也是,若非混得一般,幽州之事,他便不可能那么晚知晓。”
“尽力而为吧……至于姓名,你去接夏秀秀母子时问一问她,我先休息一会,养养伤。”
“是。”
……
夏秀秀并不知道,等待她的即将是什么。
眼下,她正从河边挑着水,艰难地往家走。
她一名弱女子,眼下无亲无故,又要带着孩子,着实艰难了些。
所幸,上次方大人给的十几两银子还在,这些天,倒也不至于为吃饭发愁,甚至偶尔还要买些肉食,给正在长身体的郑耀祖补补,增强体魄。
走到家门口,见郑耀祖正坐在地上哭,浑身脏兮兮的,她不由面色一变,快步走了过去。
“让你不要出来玩,你非不听,又跟他们打架了?”
郑耀祖不说话,只是不住抹着眼泪。
见状,夏秀秀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同时亦有些愤满。
门口的这些婆娘们自己乱嚼舌根子也就罢了,还暗中唆使她们家的坏小子们欺负她儿子,当真过了!
想当初,自家年景好的时候,你们这些个邻居,哪个没受过我爹娘的施舍与恩惠,当初感恩戴德,恨不得做牛做马,一口一个小姐……现在可倒好,本小姐反倒要看你们的嘴脸行事了!
越想越气,夏秀秀将水桶放下,挽起袖子……替郑耀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还是算了,她们终究只是不明真相,好好的被官兵一阵盘问喝骂,自然心里是有些怨气的,我若不回来便罢了,既回来了,她们自然也就找到了发泄的目标。
随她们去吧。
一帮子乡野村妇,你们岂会知晓,本小姐这几日经历了何等惊心动魄,又见过怎样的风景!
念及此处,她脑海中不由出现了一道年轻的身影,下意识望向了内城方向。
也不知方大人如何了?
唉,希望他吉人天相吧……
“不知羞不知羞。”
“书生娘子不知羞。”
“通缉私奔没跑掉。”
“复又回家盼相公。”
“不知羞,不知羞。”
“书生娘子不知羞……”
夏秀秀正帮着郑耀祖整理衣服,没承想,门口的这些坏小子们竟如此大胆,当着她的面都这般无礼!
饶是她性子温顺,此刻亦被气得满面通红,几欲吐血。
太难听了!
这顺口熘看似简单,却积毁销骨!
编出这顺口熘的,显然不是这些坏小子们,而是他们家的大人,且用心极为险恶!
当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早知今日,当初便是看他们全都饿死,也不施舍一颗米粒!
他们怎么能!仅因一个语焉不详的通缉,他们竟这般毁人!
“你们放屁!打死你们!”
郑耀祖再不懂事,哪里还不知道这些人正在骂他娘亲,顾不得身上伤痛,挣脱了夏秀秀,当即冲了上去。
结果很显然,他一个营养不良的小瘦子,如何能打得过年纪比他大的这些坏小子,更别说还不止一个。
当即就被按在了地上打。
“住手!”
夏秀秀急了,当娘的人,无论再怎么性子温顺,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打,快步走了过去,对着其中一个孩子便抬脚踹了过去。
这些孩子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一个也不超过十岁,也就只能在郑耀祖面前逞威罢了,面对成年人,哪怕是女子,又哪里挡得住。
那孩子被夏秀秀含怒踹了一脚,当即便被踹到了地上,小腿擦破了皮,开始淌血。
坐在不远处叽叽喳喳的几个婆娘们,方才还装瞎似聋,见到这一幕,瞬间便恢复了光明,尤其其中一个胖婆娘,远远地便是一声尖叫,快速赶来,难听至极的下流话,一个劲儿地从她那肥肠般的大嘴里往外冒。
夏秀秀气得满脸通红,眼泪都下来了,偏生一些话她又实在骂不出口,气得呜呜直哭。
“欺人太甚!你们欺人太甚!”
“这些年,你们得了我家多少好处?”
“不思报答也就罢了,竟还这般欺人!”
“我爹娘泉下有知,一定会来找你们的!”
她也就能说出这些话来了。
而对面几个婆娘听了之后,骂得更难听了。
甚至,骂着还不解气,那胖婆娘竟然动起了手,凶悍无比,一把抓住夏秀秀的头发就往街上拽!
“来人啊!来人啊!”
“看一看,看一看,便是这个不守妇道的贱妇,前些天被全城通缉,害得大家不得安生!”
“书生一走,便红杏出墙,却是要笑死人了,竟攀附了个人犯,终究被逮了去,哈哈哈哈!”
“她竟还有脸回来!”
“你胡说!你胡说!”
夏秀秀被死死揪着头发,头亦被深深按下,还被当街这般折辱,她羞愤欲绝,再也顾不得其他,朝着胖婆娘抓去,想要赶紧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