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张进面色一滞,吭哧了半天,最终道:“老子要去忙了,你随意。”
说着,便要往外走。
这小子,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走到一半,他忽地止住脚步,转身,露出灿烂的笑容。
“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忘不了,快去吧!”方林笑道。
“好嘞!”
方林笑着出了奉天司,越往家走,笑容渐消,面色逐渐沉重。
该怎么跟秀姐说呢……这是个问题。
看这样子,郑昌国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而且,他若真是个抛妻弃子,独自潇洒的渣男也就罢了,可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他还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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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让人犯难了。
秀姐若是知道,怕是要伤心了,此京都一行,也失了泰半意义。
可今日李念薇找过来,她是知道的,也知道是为了郑昌国的事,回去之后黑不提白不提,她恐怕亦会胡思乱想。
踌躇间,来到家门口,方林发现家里似乎颇为热闹。
刚一进门,便看见范仲和黑羽都在,而夏秀秀则紧紧抱着一名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哽咽不已,老方夫妇则在一旁安慰。
郑念弟。
看到这一幕,方林哪里还不知道,这是黑羽将郑念弟给带回来了。
见到方林,黑羽当即上前道:“主上,幸不辱命,将郑念弟送了过来,至于李初夏,则跟所有的青衣家卷在一起,留在了江北,该团聚的团聚,无法团聚的,则统一由当地奉天司分部负责照顾。”
“大人若有需要,属下再将她送过来。”
“有奉天司分部照顾便行了,不必带过来。”方林摆手。
念在那个李城在将他关押期间,颇为善待他与凤玉,方林在他临死之际,动了恻隐之心,答应救他女儿。
既然已经完成了诺言,李初夏安全,便也就可以了。
说话间,夏秀秀带着郑念弟上前,千恩万谢。
“秀秀,别谢了,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何需这般多礼?”王氏走上前,抓住夏秀秀的手,宽慰道,“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莫要这般客气。”
方林一愣,望了一圈,见顾小灵目光躲闪,一熘烟便失了踪影,哪里还不知道,这丫头应该是被老娘收买了,将真相告知了老娘。
果然,王氏劝过夏秀秀后,当即对方林瞪眼,怒气冲冲道:“臭小子,以后有事若再瞒着家里,你看老娘我不扒了你的皮!”
“我便说,你明明关在王府,哪里有机会认识秀秀母子,原来是跑到了江北!”
“是是是,不瞒了不瞒了。”方林哭笑不得,连连称是。
旋即,他望向郑念弟,见她面容虽清瘦,眼里也有着暂时还挥之不去的惊惧,但至少没受到皮肉之苦,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蹲下身,温和地说道:“郑念弟,莫要害怕,今后有本官护着你一家,再也无人敢欺负你与你娘了。”
他穿着一身青衣,腰间佩刀,一看便是朝廷中人的打扮,倒也让郑念弟表情稍安,怯怯地点头:“多谢大人。”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叫叔叔。”方林笑道。
还没等起身,便被范仲一脚踹到了一旁,笑骂道:“什么叔叔,你倒是想得美,叫哥哥。”
“秀秀乃是与你师叔我还有你爹娘平辈论交,你便莫要再喊什么秀姐了,以后叫姨。”
方林:“……”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范仲横插这一脚是个什么鬼,却见范仲目光不时便往夏秀秀身上瞥,看得夏秀秀俏脸微红,目光躲闪。
哎哟?
范仲这棵老铁树,这是要开花了?
这是好事啊!
他正愁那个郑昌国若是死了,夏秀秀母子三人今后如何安排,没想到……这俩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不对,看夏秀秀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接受老范。
老范只是单相思而已。
怪不得,怎么还亲自将黑羽送过来,原来送黑羽是假,过来看某人是真。
有搞头!
夏秀秀现在不接受,未必是真的无意,只不过还有一个郑昌国横在二人中间。
这大周朝对待女子,虽不像前世的古代那般要求严格,却也不可能容得下女子在有夫君的情况下与他人苟合。
不过,若夫妻合离,或者丧偶,便没有这般顾虑了,莫说民间,据方林所知,便是朝廷官员,亦有好些个是娶了合离女子的。
只要双方情投意合,没人会说什么。
想到这里,方林心中的阴霾倒是驱散了不少,连忙道:“今晚我准备在家中开个宴席,算是正式庆祝一下乔迁之喜,师叔便莫要走了。”
“说起来,我爹娘说了好多次了,要邀请师叔您到家坐坐,感谢您对我的知遇之恩。”
“谢什么,是你自己本事。”范仲笑道,又瞥了夏秀秀一眼,点头道,“那行,既是你的乔迁之喜,做师叔的,自然不能缺席。”
老方夫妇也是刚知道晚上要摆宴席,自然不会反对,当即便笑嘻嘻地唤来下人,该邀请的邀请,该准备的准备,忙碌了起来。
夏秀秀母子三人则独自去了房内,显然,这么多天不见,母女两个怕是得有说不完的话。
方林则是将范仲喊到了一旁,故意逗弄。
“师叔,我看你目的似乎不纯啊。”方林挤眉弄眼道。
“什么目的不纯?”范仲没有反应过来。
“嘿,你那双眼珠子恨不得就钉在人家夏秀秀身上了,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啊。”方林揶揄道。
“咳咳咳,莫要乱说。”范仲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不知,她是有夫君的。”
“她有夫君是一回事,您看上她是另一回事。”方林嘿笑道。
“莫要胡闹,你将你师叔我当成什么人了,岂能做出那种伤风败俗之事。”范仲板起脸道,他误以为方林是在教唆他胡来。
“这样啊……”方林撇了撇嘴,道,“我若是说,她夫君不出意外已经死了呢。”
“死了?!”范仲一惊,眼里下意识便闪过一抹喜色,又疑惑道,“她夫君不是士子么?还是本届贡士,来京赶考,怎么会死?”
方林看在眼里,也不戳破,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便是来到京都后死的。”
“那更不可能,士子死在京都可不是小事,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你莫要诓我!”范仲狐疑道,怀疑是这小子故意逗弄他。
“我诓别人也就算了,怎么可能诓师叔你呢。”方林摇头,将郑昌国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竟有此事!”果然,范仲的反应跟张进如出一辙。
方林点头:“我已经让张进抓紧时间调查了,明日上朝之后,也会禀明陛下。”
“你做的不错,此乃大事!”范仲神色凝重道。
“嗯,张进已经在查了,作为奉天司的情报头子,想来他有着自己独到的本事,我不便插手,也没能力插手,等他好消息便是。”
“即便禀告了陛下,想来陛下还是会将此事交给奉天司,还是由张进去查。”
方林如是道,脸上忽然便露出了笑容,道,“我本在踌躇,这秀姐知道此事,今后该怎么活,没想到……”
“你,你看我作甚。”范仲老脸再度一红。
“跟我您还装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又不是什么罪过。”方林嘿笑道。
“我之前与她共患难时,也提到过郑昌国,他对秀姐并不好,秀姐对他的感情也是寥寥,更多的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这一死,秀姐反而解脱了。”
“那么,师叔你的机会便来了,秀姐可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