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风很大,哪怕门窗紧闭,陆风禾依然能听到窗外树叶沙沙的声音。
耳边碧荷的宇絮絮叨叨陆风禾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现在满脑子就想两件事,到底能不能把枍哥儿带回来,沉南珣怎么突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沉家是大雍唯一的异姓王,定西郡王,哪怕只是一个郡王,那也是王。
百年前,沉家祖上出身草莽,当时全家还在西北马场做工的沉家出了一位识马驯马高手,人称沉伯乐的沉云,沉云不光是驯马高手,骑射功夫也十分了得,机缘之下结识了前来买马的高祖。
跟随高祖内治外攘,两人并肩作战、兄弟相称,等顺利入主皇城,沉云以自己马奴出生、大字不识几个拒绝了皇位,甚至拒绝了官职,只是带着一个定西公的爵位重新回到了西北,在西北当起了马场主。
此后三十多年,沉家这位家主只带着家小回过京都一次,还是高祖连下三道圣旨,让他进京一叙,哪怕是这样,沉云一家也是深居简出,除了曾经的同袍,与军中其他官员几乎没有接触,并且在高祖万寿节只后再次远离京都。
直至沉云重病身故,高祖感念兄弟情,追封沉云为定西郡王,世袭罔替。
定西郡王府的特殊之处不仅于此。
尽管从品级来讲,郡王府算得上勋贵之首了,毕竟天家也子嗣不丰,宗室亲王也没几个。
可在京都的交际圈子里,定西郡王府不仅不是核心,甚至时常被排除在圈子之外。
原因很简单,定西郡王府在世人眼里空有爵位,可说到官职权利那是没有的。
沉南珣被封了正三品的冠军将军又如何,本朝重文轻武且不论,没有兵权的将军还不如一个六品京官。
加之整个定西郡王府,除了小主子们,其余主子没有一个是生在京都长在京都的,这也就意味着定西郡王府在京都甚至没什么姻亲。
这让他们很难破圈进入到京都的核心交际圈。
三年前,枍哥儿出生,沉南珣从西边边城襄州回到京都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襄州,兵权自然也移交他人。
至于沉南珣,要么城郊禁军营去找人练练拳脚功夫,要么被指派一些出力不讨好的外地公务。
月余前,沉南珣又领了北上褫州清查铁矿的差事,清查一事,重在清,而非查。
沉南珣能跑马就上了战场,性子刚正,不假辞色,让他清账查桉明摆着就是让他去得罪人且办不好事的。
说也奇怪,无论多么不合理的差事,只要指派给他,就没有他拒绝的。
陆风禾回想着之前她生蓁姐儿的事,提前发动了,陆风禾也同样给在外公干的沉南珣去了信,沉南珣收到消息就回转,但也是在产后十天才到京都的。
因为着急回京,在清查过程中有些太过生硬而得罪了人,路上被人放了暗箭,带伤赶回京都时人已经发起了高热。
为此陆风禾还被婆母好生责骂了一顿,说陆风禾娇小姐做派,怀孕生子哪个女子不经历,就她要催着郎君回来,若是她不催,郎君也不至于得罪人还受了伤。
这一次沉南珣居然在端午当天就回来了,好似还没有受伤。
陆风禾让碧荷赶紧出去问问沉南珣的亲随寿喜到底怎么回事。
碧荷还没打听出来,沉南珣已经带着枍哥儿从福寿堂回来了。
陆风禾泪眼婆娑地看着枍哥儿,一把把枍哥儿拢进怀里。
“娘的枍哥儿啊,娘的乖乖儿呀……”